“等等。”
嬴抱月不禁問道，“楚彥在嗎？”
“在，”李稷蹙眉，“他座下的那些禪院弟子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不清楚是否都在這座城裡。”
“那無妨。”
嬴抱月目光閃了閃，“他是和你們一起到的沙城？”
李稷搖了搖頭，“我們這些人也不是同時到這的，我比楚彥到的還要晚。”
還要晚？
嬴抱月怔住。
“等等，那你們是按什麼順序來的？”
她之所以沒有追問李稷他們是如何到達的沙城，是因為之前在碎葉城中她聽淳于夜說過當初在她之後他們下天坑的順序。
按照淳于夜的說法，李稷和姬嘉樹都是在他之前下天坑找她的。淳于夜沒有提到楚彥等人，證明當時禪院弟子不在他們周圍。
她在下天坑前確認過，天坑周圍沒有其他人踩踏過的痕跡，楚彥等人沒走在他們前面。
也就是說，楚彥等人應該是在李稷淳于夜他們都下去後才進入天坑的。
“沙城是春華先到的，”李稷望著嬴抱月的眼睛，輕聲道，“再然後是子楚光華他們，最後是我。”
“按照春華的說法，他們是在找到我之前發現禪院弟子的。”
原來如此。
嬴抱月目光閃了閃，“阿稷，你之前去了哪裡？”
李稷是最先下天坑找她的人，但他最後才到沙城。
這顯然不合常理。
那只有一個解釋。
李稷在被轉移到沙城前，還去過別的地方。
面對她的打量，李稷沉默了一瞬。
“抱月，我是去了其他地方。只是……”
望著李稷的目光，嬴抱月有些意外。
“沒事，你不想說的話，我就不問了。”
“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李稷目光有些內疚，“不是我故意要隱瞞，只是那個地方的主人不允許我告訴別人。”
他要是說了，反而會給嬴抱月他們帶來禍端。
“抱月，我可以保證，我去的地方不影響大局。”
“好，我相信你。”
嬴抱月笑了笑。
每個人都有秘密，只要不影響大局，她不想逼問李稷。
“對了，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外面？”
“你們今晚住在哪？嘉樹他們呢？”
“我們還住在之前歇過腳的帳篷客棧，”李稷道，“嘉樹他們都在那，只是我晚上睡不著，出來走走。”
還在原來的地方就好。
嬴抱月鬆了口氣，“那楚彥他們呢？和你們住在一起？”
“那倒沒有，”李稷道，“他們不知道住在哪，晚上就都消失了。”
消失了？
禪院弟子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狼背山距離沙城十萬八千里，楚彥他們就算想自己跟過來也不可能這麼快趕到。
嬴抱月心一點點往下沉。
這說明楚彥他們也是被騰蛇弄來的。
騰蛇，或者說騰蛇的翅膀，祂到底想幹什麼？
嬴抱月伸手摸了摸自己鎖骨上的刺青，眼前浮現出那名豎瞳女子的模樣。
騰蛇，現在的你，到底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敵人？
嬴抱月閉上雙眼，又睜開。
“抱月？”
李稷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嬴抱月笑了笑，“楚彥沒和你們起衝突嗎？”
“沒有”，李稷搖頭，“但我也只是聽說。”
他畢竟比楚彥他們到的還要晚。
“春華說他們剛到沙城的時候都很震驚，在城內遇見禪院弟子後，包括楚彥在內他們看起來也都很意外，相互對峙了一會兒後，禪院弟子們就主動撤走了。”
“這樣啊，”嬴抱月吐出一口氣。
倏然被轉移到千里之外，是個人都會很意外，楚彥他們的反應聽起來並不做假。
她原本以為騰蛇翅膀引起的這些怪事裡有受到禪院的控制，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就算有，恐怕也和應龍那時一樣，禪院一開始想要控制，但後面自己玩脫了，將自己的弟子也都捲入了其中。
這麼看來楚彥簡直不是一般的慘。
“抱月，”李稷望著正在沉思的嬴抱月，輕聲問道，“你知道禪院的目的了麼？”
嬴抱月搖頭，“對了，你之前轉移去的地方，是你去過的地方麼？”
李稷頓了一下，“是的。”
這麼看來她的推論是正確的，騰蛇翅膀能將他們丟過去的地點，都是他們去過的。
但問題又來了，楚彥他們為什麼會來過沙城？
沙城人少土地也貧瘠，更沒有什麼礦藏，除了離白狼王庭較近之外無任何特點。
她之前和淳于夜說沙城很重要，是因為沙城的地理位置鄰近王都。
但對禪院而言，有什麼事都可以到白狼王庭辦，為什麼要來這樣一座小城？
嬴抱月有股不祥的預感。
這時她回過神來，忽然發現李稷正靜靜的盯著她。
“李稷？”
嬴抱月心跳忽然停跳了一拍。
姬嘉樹他們是一起到的沙城，但唯有李稷，他是一個人來的。
之前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嬴抱月想起李稷之前問她的那個問題，心跳了跳。
李稷問，她是真的嗎？
她現在卻也忽然很想問他。
李稷，你，是真的嗎？
“抱月？”
李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嬴抱月一個激靈看向他。
“抱月，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李稷望著她的眼神依舊那麼溫和，但嬴抱月忽然覺得有點冷。
“沒什麼。”
嬴抱月笑了笑，“嘉樹他們住在哪？可以帶我去嗎？”
李稷望著她，忽然沉默了。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本來還想自己散散步，”李稷面具中的黑眼睛閃了閃。
他穿著黑衣裳，整個人彷彿都和黑夜融為了一體。
“那你不想回去？”
嬴抱月望著他的眼睛問。
“不，既然你來了，我還是要回去的，”李稷笑了笑，向她伸出一隻手。
“抱月，我帶你回去。”
夜風拂過，嬴抱月定定看了那隻手兩眼，伸出手，加手放入她的掌心。
在清冷的夜風中，李稷牽著她向前走去。
夜風同時拂過他們髮絲，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
腳步聲輕不可聞，周圍的道路和帳篷都靜悄悄的，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兩個人。
不知何時，路走完了。
一排帳篷出現在兩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