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站在湖邊的陳子楚忽然抬起頭,“天怎麼又黑了?”

正在和姬嘉樹說著話的楚彥抬起頭,看著湖面上的烏雲愣了愣。

一縷縷的風在湖面上打著轉,發出淒厲的呼嘯聲。

楚彥定定地看了幾眼,忽然瞳孔一縮,將全身的真元提升到了極致,一把抓住姬嘉樹的臂膀,“計劃有變,快跑!”

“跑?跑什麼?”

姬嘉樹不解地看著他,“你剛剛不還是說我們要分成兩撥人麼?”

一部分去峽谷出口守著斷龍石,一部分的人留在湖邊,準備抵抗和控制應龍神外洩的神力真元。

“原本應當是如此,”楚彥望著遠處泛起魚肚白的地平線,目光嚴峻,“可現在來不及了。”

“來不及是指……”

不等姬嘉樹說完,楚彥已經飛速地向峽谷口掠去,其他人面面相覷,也選擇了跟著他,眾人紛紛往峽谷外跑去。

姬嘉樹在奔跑途中問道,“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用留人在湖邊了麼?我們……”

“接下來的情況如果還留活人在那裡,根本就是讓人去送死。”

楚彥深吸一口氣,“湖邊現在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這麼可怕?發生什麼了?”

姬嘉樹一怔。

“我時間預估錯了,”楚彥目光閃了閃,“應龍神的死亡時間提前了,外洩的真元馬上就要波及整個谷內了。”

也就是說應龍神馬上就要死了?

姬嘉樹一愣,“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不知道。”

楚彥臉上微笑的面具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們已經快跑到了斷龍石前,但那塊巨大的石頭依舊將峽谷出口堵的死死的。

楚彥的目光陰鬱了下來。

太多事超過了他的預料,這導致他開始懷疑自己最初的想法。

難道說雲中君是真的把他們這一隊人都當成了棄子,根本就沒想著讓他們活著離開狼背山?

至於讓他們來拿的那個東西,也許根本一開始就不存在?

可雲中君費這麼大勁繞那麼大圈子又是為了什麼?

應龍又為什麼會那麼快就走向死亡?

楚彥腦海中有太多疑惑,但他卻沒有時間去想,因為他們現在是在逃命。

他以前只在古書中看見過有關“神落”的描述,和君王的駕崩不同,神靈的隕落會給這個世間造成極為真實的影響,是真正意義上的毀天滅地,非人力可以抵擋。

不等楚彥理清楚腦子的那些思緒,隊伍後方忽然響起一聲驚叫。

“那是什麼?”

楚彥回過頭,只見一道巨大的光柱突破湖面,沖天而起。

正在奔跑的所有少年少女都停下腳步,愕然看著那道光柱。

“那難道是……”

即便沒人告訴他,以前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但姬嘉樹卻本能地意識到了那是什麼。

“落日前的餘暉。”

楚彥定定盯著那道光柱,“對我們而言,則是催命符。”

那道光柱中藏著的力量,是神靈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擊。

看見光柱掃動,楚彥瞳孔一縮,喝道,“趴下!”

他的話音剛落,那道光柱就擴散了開來。

颶風橫掃了整片峽谷,無數落葉枯枝在狂風中飛舞,感受著從自己頭頂上掠過的真元能量,陳子楚等人只覺得自己腿肚子發顫。

姬嘉樹站起身,望向遠處的那片湖泊。只見正如楚彥向前所預測的,湖水開始上漲,大量的黑泥上湧,他們之前曾經站過的沙灘已經全部被泥沼所吞噬。

他定定望著這一幕,不顧頭頂上的風吹得有多大,都沒有彎腰。

“如果不想現在就死,我建議你還是趴下。”

楚彥坐在地上,望著眼前的少年淡淡道。

姬嘉樹沒有動彈,只是攥緊了拳頭,“我們離得這麼遠都如此狼狽,那要是在水下呢?”

“水下?”

楚彥目光閃了閃,“你覺得呢?”

連他都很難想象現在的那片湖下面到底有多恐怖。

那座湖才是真正的漩渦的中心。

看見楚彥沉默,姬嘉樹沒有說話,只是挺直身體,眺望著遠處的大湖。

“自己的命只有自己能保。”

楚彥沉默了一瞬後開口道,“現在這個時候,你先想著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緊的。”

“可我們之前的計劃已經無法再進行了,”姬嘉樹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一旦應龍神開始神落,我們這些人都無法倖免麼?”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楚彥淡淡道,“但明知前面是死,也要拼命掙扎,多堅持一刻,也許轉機就會到來。”

“轉機……”

姬嘉樹怔了怔,下一刻遠處一道光芒掃來,帶著死亡和寂滅的氣息。

姬嘉樹猛地拔出了春雷劍。

但不等他抵擋眼前的光柱,眼前情景忽然驚住了他們所有人。

“那是……”

姬嘉樹愣愣注視著湖面,一邊的楚彥和淳于夜也被震住了,目光愕然。

遠處湖面上的光柱,從一道,變成了兩道。

……

……

粘稠的泥水裡,嬴抱月睜不開雙眼。

她能感覺到她正在泥水被沖刷著,不知道會前往何處,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卻一頭撞了一個硬物。

砰的一聲,嬴抱月腦袋嗡嗡作響,可不等她恢復神智,耳邊又傳來噼裡啪啦東西掉落的聲音。

嬴抱月睜開雙眼,看看眼前的景象,睜大了眼睛。

無數的泥漿和骨頭墜落而下,眼前的景象宛如大廈將傾,末日降臨。

腳下的地面劇烈晃動,泥水奔湧而來,嬴抱月勉強找了條路,狂奔而出。

但隨著她的奔跑,她腳下的地面越來越搖晃。

嬴抱月覺得她就像是呆在一棟搖晃倒塌的危樓中一樣,她一邊往下跑,一邊躲避從頭頂上掉下來的東西。

看著那些巨大的骨頭,嬴抱月覺得這裡的確就像是一棟樓,這些骨頭是鋼筋,但已經無法支撐其他各部分的重量了,隨著鋼筋的斷裂,整棟樓逐漸垮塌。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拼命往下奔去。

以常理而言,此時是往上浮,盡力逃出這個泥穴,但她沒有忘記她這次下湖的目的。

李稷在哪?

沒找到李稷,她不能回去。

之前在水下她從頭至尾都沒有看見李稷,既然她經過的地方沒有,那他就只可能是藏在了更深的地方。

粘稠的液體淹沒了口鼻,嬴抱月硬撐著用水法排出。然而這時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出現,將她整個人包裹入其中,她掙動不得,漸漸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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