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心頭一震，抬起頭直直望著慕容音。
“在姬墨之後，我懷疑過很多人。”
之所以將雲中君列為最後的人選，其實不僅是因為他是西戎國師，更多的是靠排除法。
慕容音站在雪地上，抬眼望向連綿的山嶺，“我懷疑過東方儀。”
越是離林書白越近的人越可能謀害她，東方儀當年在八人神中和林書白走得算是很近的。
可東吳已經失去了獸神，東方儀瀕臨退境自顧不暇，已經到了要挑選繼承人的境地，實在不可能向林書白出手。
東方儀的嫌疑被排除。
“我懷疑過中唐國師。”
慕容音繼續道。
中唐國師是八人神中存在感最低的一個，低到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起，連他的封號都不會有人記得。
中唐國師，在八人神中封號湘君。
這位湘君在八人神也是十分神奇的存在，之所以身為神子卻能存在感那麼低，就是因為他在眾多國師之中，是話語權最低的一個。
中唐的國家大事，這位基本上插不上什麼手。
“湘君他……”
慕容音苦笑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如果湘君敢動書白，都不用其他人出手，宋齋會先滅了他吧？”
嬴抱月點了點頭，神情微妙，“別說動手，他剛一動念估計就會被瓊華君發現。”
中唐國師的地位之所以低，就是因為中唐是一個重腦力勝過於重武力的國家。
湘君雖然是國師，但在中唐的影響力遠不及宋齋，說來不好聽，這位神子在很早以前就被宋齋透過各種手段“馴服”了。
這位比起國師更像是宋齋控制下的“打手”。
宋齋多智近妖可不是徒有虛名，湘君敢輕舉妄動，嬴抱月相信宋齋分分鐘就能說服中唐王發動禁制滅了自家的國師。
在宋齋的眼皮子底下，湘君絕不可能對林書白不利。
“所以湘君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慕容音道，“之後我覺得嫌疑最大的人是許滄海。”
靈壁位於北魏長城段上，林書白最終是在北魏境內出的事，再加上許滄海在大司命死後的所作所為，他的嫌疑直線上升。
嗯，這位的確是重量級。
嬴抱月也懷疑過許滄海很長一段時間，尤其是在東吳發現許冰清身上有自己的神魂之時。
“許滄海女兒的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慕容音看了嬴抱月一眼，“北寒閣和西戎有勾結，且應該參與過一部分當初謀害你的事。”
嬴抱月點頭，在北魏發生的事她沒忘。
“之後我騰出空後，會去一趟北寒閣。”
許滄海雖已成了廢人，但北寒閣還在，有些事還是要解決的。
尤其是儲存過她神魂的地方，她必須親眼去看一下。
之前是為了急著參加高階大典，嬴抱月沒法過多追究，但許冰清還有拓跋容，她註定還要再見上一次。
“你清楚其中厲害就好，”慕容音道，“直到前不久，我都一直在懷疑許滄海。”
然而許滄海卻透過一種極端的方法擺脫了嫌疑。
“他雖然可疑，但既然已經散盡了功力，應該不是他。”
慕容音撥出一口氣，神情複雜。
她沒想到在八人神中向來最功利的許滄海會在寧古塔外做出那樣一個選擇，但既然他能做到，就不可能是他。
能對林抱月和林書白下手的人，不說性情如何了，必然是極具野心之人，這樣的人就算化成灰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力量，更別提散盡功力了。
慕容音認為許滄海也許可能參與了什麼，但至少他不是主謀。
那麼八人神中，就只剩下一個了。
西戎國師，雲中君。
西戎人自然天然就具備頭號嫌疑，禪院和淳于夜在這一段時間內所做之事更是將西戎的野心暴露無遺。
然而……
慕容音深吸一口氣，她之所以說姬墨是她認識的人裡面唯一還保留懷疑的人，就是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雲中君。
八人神和小輩裡面排出的戰國六公子一樣，出自西戎的修行者一開始都是拿來湊數的。
雲中君一直都躲在西戎，從未來過中原，更從未參加過位階大典。
對中原修行者而言，他就是個陌生的存在。
慕容音倒是很想懷疑他，但問題就在於和此人相關的情報一點都無，她想懷疑都無從下手。
更重要的是……
此人並非不可說之人。
她之前不願和嬴抱月多談她找到的那些關於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但她並不恐懼提起雲中君的名號。
西戎修行者雖然和中原修行者的修行方法有差異，但終究未曾脫出嬴帝創立的修行體系。等階二就是等階二，終究也沒變成等階一，雲中君再邪門，他的境界和她畢竟是相同的。
她還不至於提起這個人就膽戰心驚。
她都不至於，林書白就更是如此了。
雲中君的身份地位，實在和那個讓林書白如臨大敵甚至都不敢讓其他神子知道的“幕後黑手”不太相符。
這也是一直以來慕容音覺得疑惑的原因。
誰都知道西戎有這麼個國師，但幾乎誰都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具體做過什麼，這個人在邊境的威懾力遠不敵十二翟王。
“抱月，”慕容音深吸一口氣問道，“你見過雲中君麼？”
嬴抱月沉默一瞬，“在戰場上遠遠見過一次，聽師父提過一次。”
慕容音瞳孔微微收縮，“他長什麼模樣？功法真的如傳言中那般邪門麼？”
“他當時戴著面具，我看不見他的模樣，”嬴抱月道，“身材在西戎人中算是有些瘦小，站在軍隊後面，未曾參與戰鬥。”
山鬼一愣，“未曾？”
“沒錯，”嬴抱月深吸一口氣，“雲中君很少出手。”
她聽師父提起雲中君，正是林書白在西戎斬殺六位翟王之後。按照她師父的話，當時阻止她斬殺翟王的只有西戎的一些天階修行者，雲中君並未出手。
“之前師父斬殺翟王的時候，雲中君站在幾里外，似乎就只是站著。”
“什麼？”
慕容音聽得呆住，西戎唯一的等階二修行者，唯一有能力和外敵一戰的國師，在兩國大戰時不出手，反而目睹著林書白斬殺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