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預想，但真的聽見這個答案，嬴抱月渾身還是泛起一種戰慄之感。
一切的問題彷彿都找到了源頭。
那個當初可怖到即便她只是在一邊旁觀淳于夜的記憶都差點留下心理陰影的男人，居然真的是雲中君。
無數問題一瞬間浮上她的心頭。
雲中君和淳于夜到底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當初幼小的淳于夜會落到他的手裡？
她還記得當初在送回淳于夜時，白狼王和雲中君說過一句話，叫作“你差不多也該回到我身邊了。”
雲中君和白狼王又是什麼關係？兩人是如何認識的？
嬴抱月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深吸一口氣望著淳于夜問道，“那難道是他把你……”
“別急著問那麼多，”淳于夜瞥了她一眼，聲音冷酷，“你不過是和我說了個身份，就想打聽那麼多事？”
男人目光冰冷，淡淡道，“你還沒那個資格。”
嬴抱月一愣，靜靜望著他。
“比起我的事，你還是先說說你的目的吧。”
淳于夜凝視著身下的女人。
不管嬴抱月是不是林抱月，她不可能毫無緣由地跑到他這裡來暴露自己的秘密。
她這一把玩得這麼大，必然是有所求的。
淳于夜將嬴抱月的長髮繞在指尖，臉龐逼近她，近距離地注視著那雙因藥力微微泛紅的眼睛，“說吧，你想要什麼？”
嬴抱月和他四目相對，“我想知道你上次帶我去的禪院入口在什麼地方。”
“禪院入口？你問這個做什麼？”
淳于夜覺得有些好笑，“就算你找到了，禪院也早就不在那個地方了。”
“我不是要找禪院，”嬴抱月輕聲道，“我是需要透過那個地點，找到另外一個地方。”
“哦？”
淳于夜眯起眼睛，“你要找什麼地方？”
嬴抱月猶豫了一下道，“狼背山。”
“狼背山？”
淳于夜一怔，忽然想起之前帶嬴抱月去禪院時，的確聽見她提起過什麼有一座長得像狼背的山。
可哪怕對西戎人而言，這座山的名字都相當陌生。
“那山上有什麼東西麼？”
淳于夜蹙眉望著她。
既然是他沒有聽過的地點，估計是沒有什麼人居住的地方。既然沒有人，嬴抱月要找的就是隻能是物。
嬴抱月肯定不是一時興起想跑出去，她付出這麼大代價來和他談判，必然是在追求一個對她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
嬴抱月聞言再次猶豫了。
面對淳于夜這樣的人精，想要隱瞞一件事，之後就要用更多的事來隱瞞，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隱瞞。
調整了一下心情，嬴抱月終於下定了決心道。
“我想去那座山上，尋找騰蛇神的翅膀。”
“騰蛇神？
淳于夜愣了愣，眯起眼睛望著她，聲音不喜不怒，“你怎麼知道騰蛇神的翅膀在那座山上？”
嬴抱月瞪大雙眼，“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難道真的是禪院奪走了騰蛇的翅膀？
“我是問你，你為什麼知道騰蛇神的翅膀在那座破山上，”淳于夜不悅道，“騰蛇神翅膀到底在哪我怎麼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慕容恆當初在初階大典上使用的劍，是騰蛇的翅羽化成的？”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劍？”
淳于夜眸光閃了閃，“慕容恆的劍到底是怎麼來的，你不會自己問他麼？”
這人和慕容恆走得那麼近，這種事難道還要問別人？
“我問過了。”
嬴抱月定定望著他，“慕容恆說是你託人帶給他的。”
“我……”
淳于夜深吸一口氣，他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段記憶呢？
他之前怎麼就沒有意識到，他原來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
“不是我，”淳于夜淡淡道，“隨你相信不相信，但那把劍不是我給他的。”
不是？
嬴抱月目光閃了閃，難道是有人假借淳于夜之名，將這把劍交給了慕容恆？
可以時間線而言，慕容恆是細作的時候和淳于夜的聯絡應該既隱蔽又緊密，慕容恆不可能隨便相信偽裝淳于夜給他帶東西的人。
除非……帶東西的人既有權威，又很得淳于夜信任，至少和淳于夜走得很近。
嬴抱月垂下視線。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當初將那把劍帶給慕容恆的人，十有八九是禪院的人。
再結合應龍身上多出的那對假翅，雲中君的嫌疑越來越深。
不過這樣的話嬴抱月大概相信，淳于夜當時是真的不知情了。
“騰蛇神翅膀的下落，是我透過我的門路打聽出來的，”她淡淡道，“你不願和我多說，我也不想和你多說，總是翅膀就是在那。”
“哼。”
淳于夜冷哼了一聲，“所以我告訴你禪院入口的位置，能得到什麼好處？”
嬴抱月沉默了一瞬，抬頭望著他，“那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啊……”
淳于夜拉長聲音，上下打量著她，“我想要你……”
“話說在前頭，奇怪的事我是不做的，”嬴抱月淡淡道，“你也別忘了，你剛剛還懷疑我是妖怪呢，你就不怕招惹了妖怪半夜被吃了。”
淳于夜笑起來，但笑意沒過多久就從他臉上消失。
“嬴抱月，你應該不只是只為了找個地方，就向我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的確不只如此。”
終於到了說出那句話的時候。
嬴抱月望著面前的人，“我希望你和我們一起去狼背山。”
“我也去？”
淳于夜一怔，“要我去做什麼？”
“發揮你的作用。”
嬴抱月淡淡道，“我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個嚮導。”
這實在是……
淳于夜閉了閉眼睛，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到底是想找嚮導，還是找打手？
嬴抱月觀察著他的表情，她一開始這麼說就是為了試探淳于夜。
然而淳于夜卻意外的平靜，看了她一眼。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我可以幫這個忙。”
這麼簡單的麼？
嬴抱月震驚。
這時一陣風來了，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雖然能幫你，但我真正的願望另有其他。”
“什麼？”
嬴抱月一怔。
“我的願望是……”
淳于夜凝望著她的眼睛。
“成為白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