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動靜？”
天起山下，所有人都愕然抬起頭，看著遠處雲首峰底匯聚的雷雲。
看著烏雲中那密密麻麻的雷電，陳子楚頭皮發麻。
“嘉樹他……破境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那不是春華君的雷法。”
耶律華凝視著遠處的雷雲，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這動靜……”
他咬牙開口，“有人在衝擊天階。”
“什麼？”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天階？！”
之前姬嘉樹於危急時刻破境等階四就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居然有人選擇在西嶺雪山主峰峰頂破境天階？
這樣的事大概百年都不會遇上一遭，天起峰腳下頓時亂成一團。
“太子殿下！”
後遼仙官們都面色大變，嚮慕容飛瀾身邊聚集，慕容飛瀾神情肅穆，向仙官們揮了揮手讓他們呆在原地。
遠處雷聲一聲緊似一聲，整個雲首峰峰頂都已經被烏雲籠罩，這般驚天動地的動靜到底意味著什麼，已經呼之欲出。
“那麼，是誰在破境天階？”
慕容飛瀾看向盤腿坐在地上的陳子寒。
想知道雲首峰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現在就只能指望陳子寒。
但從李稷和嬴抱月離開雲梯之後，陳子寒就一直閉著雙眼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他。
這時陳子寒猛地睜開雙眼，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人往前栽去。
“子寒？”
陳子楚嚇了一大跳，連忙扶住他。
“我看清了，”陳子寒連嘴邊的血都來不及擦，喘息著喊道，“是他！”
所有人心頭一跳。
“是誰？！”
陳子寒眼前浮現出剛剛拼死看到的畫面，雲首峰頂已經被狂風和雷電籠罩，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風漩，在狂風之中，他幾乎掏空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才看清了那個位於風眼中的人。
陳子寒抬起頭望向眾人，眼中湧動著恐懼。
“是鬼華君。”
“是淳于夜！”
淳于夜？
穩重如慕容飛瀾，聽到這個名字都愕然不已。
誠然，此時雲首峰上根本不剩下幾個人，李稷和嬴抱月又都不是雷法者，出現一個能破境天階的修行者，其實沒有其他人選。
但問題在於淳于夜才……
“什麼？”
剛從山上回來不久的趙光和歸辰也都目瞪口呆，雖然之前親眼見到了淳于夜是如何窮追不捨，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淳于夜會在此時破境。
“等等，淳于夜他……”
趙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淺色的眸子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他現在幾歲？”
火堆邊沉默了一瞬。慕容飛瀾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應該只有十七八歲，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
西戎翟王的情報大部分都不為人所知，淳于夜的出生年月和出生地也一直是個迷。可即便不知道具體的年紀，修行者的大概年紀是可以透過骨相估量出來的。
淳于夜繼承十二翟王之位出名的時候，怎麼看都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童。
所以他現在絕不會超過二十歲。
“十七八歲……”
遠處雷暴的動靜讓天起峰腳下的土地都彷彿在震動，火堆邊的其他少年們都垂著手啞口無言。
“這……”趙光打破沉默，他的聲音有些艱難，“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李稷破境天階是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已經大幅超過了之前山海大陸上有仙官三十歲破境天階的最年輕記錄。
在趙光眼裡，李稷的強大是異於常人的，他完全想象不到這世上有任何一個年輕修行者會比李稷更強。
可現在淳于夜居然在二十歲之前就能衝擊天階。
“怎麼可能有修行者能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成為天階？”
趙光魂不守舍，喃喃道，“根本沒有前例……”
“前例還是有的，”慕容飛瀾瞥他一眼，“十八歲成為等階二的都有。”
“啊……”
趙光愣了一瞬，下一刻旋即明白他在說誰。
“少司命林抱月之前破境天階的時候，我記得是十五歲？”耶律華望了一眼身邊的孟詩，“這樣看來，淳于夜倒也不算最早。”
要提起修行界各種最年輕的記錄，那一定不得不提林抱月。
但因為她的記錄都太過異常，反而被排除在了修行界之外，一般人反而不會提起。
耶律華目光閃動，畢竟對於他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而言，林抱月已經被排除出了“人”的範疇，更像是個傳說中的存在。
不少年輕一點的修行者甚至都懷疑她的那些事蹟的真實性，認為都只是老傢伙們杜撰出來恐嚇打擊他們的。
總之對於現在的修行界而言，李稷之前二十一歲成為天階，就已經足以讓人仰望了。
淳于夜未滿二十歲就衝擊天階，可以說相當異常。
耶律華目光微深，之前李稷成為天階，世人會如此震驚大多隻是因為他是個水法者，而不是因為李稷過於年輕。
李稷的破境是有預兆的。
大概在好幾年前，耶律華就有所預感，如果李稷不是水法者，那麼他將會是他們這一代中第一個成為天階的修行者。
即便同為等階四，但站在尚未破境的李稷面前，耶律華依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和對方的差距。
在破境天階前，李稷身上的氣息就已不是個尋常的地階。
他身上那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讓人心悸。
耶律華深深地明白，他不是李稷的對手。
可在淳于夜身上，他之前卻並未感受到這樣的差距。
當然，耶律華心中有數。
如果一對一動手，他不是淳于夜的對手。
同為等階四，淳于夜比他要強。
可這般差距，真的已足以夠得上天階了嗎？
淳于夜給人的壓迫感，更多的是一種來自於他血腥又殘忍的手段的壓制，並非那種深層次的力量差距。
“淳于夜他……”
望著火堆邊茫然的眾人，耶律華猶豫著想要開口，但他又覺得是不是他自視甚高，低估了淳于夜的能力。
這時站在火堆另一邊的慕容飛瀾忽然看了過來，耶律華一愣，兩人四目相對。
看見對方明悟的雙眼，耶律華心中咯噔一聲。
“你也意識到了嗎？”
慕容飛瀾深吸一口氣。該說是太子間的心有靈犀嗎？他覺得此時耶律華所想之事，和他應該是同一件。
耶律華心定下來，點了點頭。
“事情有點不對。”
慕容飛瀾沉聲道。
“要破境天階，淳于夜火候還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