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徐向龍驟然扭頭，眼眸赤紅，表情猙獰，雙手抓住寧塵的肩膀，非常用力，低聲嘶吼：“你知道嗎？我不想逃，已經逃了太久了，我快要憋瘋了。我想留下來，大不了和隊長一起死。”
寧塵沒有動，哪怕肩膀被捏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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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徐向龍像是失去了力量，鬆開寧塵，整個人跪倒在地，嗚咽哭泣：“可是我答應過方碩，我會保護好方菲，不會讓她死在戰場上的，我答應過他的。”
“我沒能救得了方碩，不能再讓方菲出事，嗚嗚......”
這一刻，寧塵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曾經的徐向龍，那樣的一個人，現在卻在抱頭痛哭，他當然不怕死，有些時候，活著比死亡更難。
寧塵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安慰，等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你剩下的戰友呢？”
徐向龍收起哭聲。
一頓發洩之後，他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整個人看著也多了幾分精氣神，道：“在逃亡的路上，王曉東還是死了。”
“只剩下我和樊磊、方菲三人。”
“這個時候我們的目標更小，加上前線戰事變化，妖族似乎也沒太多功夫追殺我們。不過我們都不想回去，兄弟們都死了，我們不能就這樣夾著尾巴灰熘熘的逃回去，我不甘心。”
“所以我們留了下來，留在妖族控制的區域，尋找妖族巡邏隊，還有落單的妖族小股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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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我們殺了超過兩百妖族。”
“不過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妖族也開始重視起來，加上方菲、樊磊還有傷。所以這次我沒有讓他們來，打算一個人偷襲妖族大營......殺幾支巡邏隊，小股部隊，對妖族來說不痛不癢，它們只是感到不厭其煩，還有丟臉罷了。”
聽著，寧塵暗歎一聲，道：“所以你這次來了妖族大營，打算殺誰？妖族的副統領，還是統領？”
徐向龍：“我不知道，總之怎麼也要殺幾個六階的大妖才行。”
“哎......”寧塵搖頭，“那是妖族主力部隊之一，主官多半是七階大妖，六階大妖更是上百之多。光統領級的六階大妖就至少有十幾個，你真以為你能殺得了它們？”
“我......”徐向龍語塞。
事實已經證明，他做不到。
今天他也就殺了一頭六階大妖，外加一些五階妖族罷了，還差點死在哪裡，要不是寧塵，他絕對逃不了。
這樣做愚蠢嗎？
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的確很愚蠢，可若是換了你去經歷徐向龍所經歷的這些，你還能一臉鄙夷的說“愚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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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兒，徐向龍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次去了多半就回不來了。我就沒想過活著回去，隊友們都說我不能死，因為我天賦高，實力強，活著更有價值。”
“所以，他們寧可自己死，也要讓我活著。”
“我知道，方碩之所以臨死之前讓我答應他一定要保護好方菲，也是為了讓我不要衝動，要想辦法活下來，哪怕是苟且偷生。”
“可是，為什麼他們能死，我就不能？”
“寧塵。”徐向龍道：“你說啊，為什麼？大家都是人，一樣是軍人，馬革裹屍、戰死沙場，這是宿命，憑什麼他們可以死，而我徐向龍就不行？憑什麼？”
寧塵嘆了口氣，道：“沒有憑什麼。你可以死，你的戰友可以死，我也可以死在戰場上。徐向龍，去糾結是該你死，還是你的戰友死，這有意義嗎？”
徐向龍呆住。
寧塵又道：“他們希望你活著，寧可用性命換取你活著，那麼你就應該努力的活著，不讓他們失望，不讓他們的付出變得沒有價值，不讓他們的犧牲變的毫無意義。”
徐向龍：“可是......”
“沒有可是。”寧塵粗暴的打斷：“在這戰場之上，誰都有可能死，而活著的人不應該沉溺於悔恨和愧疚。就當這是天意吧，天意讓你活著並不是毫無意義。如果沒有你活著，方菲和樊磊能在這妖族控制的區域活這麼久？”
聽著這些話，徐向龍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反駁。
寧塵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認為必須為犧牲的戰友做些什麼，那就照顧好方菲和樊磊，讓他們活著回到基地。至於給戰友報仇，殺妖族，那就去殺。一百個、兩百個不夠祭奠死去的戰友，那就殺三百個、五百個。五階、六階的不夠，那就殺七階、八階，乃至九階的。”
“但前提是，你得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活著才有希望......
徐向龍低聲呢喃，眼神裡重新亮起了神采，他一口將剩下的酒喝掉，對寧塵道：“謝了。”
寧塵笑罵：“一瓶酒而已，謝個屁。”
兩人相視，都笑了起來。
寧塵祭出飛劍，道：“飛禽妖族應該快追上來了。走吧，先去找你的隊友，然後再去和我的隊友們匯合。”
徐向龍此時眼神明亮，精神抖擻，臉上也有了笑容：“好，後邊我就跟你混了。”
......
蘇菲和樊磊被徐向龍安排在了距離妖族大營百里之外，因為百里是妖族飛禽的巡邏範圍，在百里之外才算安全。
以飛劍的速度，百里很快就到達。
這是一座小山，山中樹木很多都遭到了戰事的波及，毀壞嚴重，看上去也並不險峻，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地藏身之地。
“他們就在這兒？”寧塵問道。
“跟我來就知道了。”徐向龍笑道，帶著寧塵進入山中，找到了一個水潭，然後一勐子紮了下去。
寧塵跟在身後。
進入水中之後，徐向龍回頭看向寧塵，卻發現寧塵周圍三尺範圍之內，水流全都被排斥在外，身上一滴水都沒沾到。
徐向龍眼神幽怨的看了寧塵一眼，在前方帶路。
這個水潭看上去不大，卻格外的深，寧塵估計了一下，應該有上百米，而下方居然還有一條水道，進入水道之後往前十幾米之後，徐向龍靠山上浮。
嘩啦......
徐向龍和寧塵浮出水面。
讓寧塵驚訝的是，這裡邊居然內蘊乾坤，由一條水道相連的居然是一個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