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有輪迴。
寧塵推測，六個洞口可能最終會聯通，只要你不在中途死去，一直走下去，可能會走向另外五條路。
所以一群西域佛國的人選擇走地獄道，不僅僅是因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還因為六道可能相通，是一個輪迴。
那些選擇了天人道，想要躲開另外五條路的人，最終很可能會發現根本沒用。
“那豈不是說，我們都要經歷一遍？”曾凡書頭皮發麻，苦澀的道：“那還有什麼好選的啊，隨便挑一個走就是了。”
“不一樣。”陸曉說道。
寧塵看了陸曉一眼，他發現陸曉雖然沉默寡言，但其實非常聰明，很善於觀察。
“是不一樣。”寧塵道：“首先，‘六道有輪迴’只是推測，並沒有證實。其次，哪怕真的六條道路最終會聯通，但先走哪一條，後走哪一條也是不一樣的。”
曾凡書皺著眉頭，還有些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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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塵也不和他賣關子，解釋道：“走不同的道路，會遇到的情況肯定不一樣，危險也必然有大有小。那麼先從危險小的開始，逐步去適應，肯定要比一開始就遇到危險極大的要好。”
曾凡書懂了：“那我們選天人道？”
“不。”寧塵搖頭，看向第二個洞口，“我選人間道。我們是人，人間才是我們的天堂，人間才是我們的根。”
他沒有說“我們選天人道”。
儘管剛才曾凡書說要和自己一起，陸曉也說要一起走，但前面到底有什麼很難說，寧塵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自己選擇。
說完，寧塵走向人間道。
曾凡書看向陸曉，陸曉也走向人間道，最後的曾凡書只好跟上。
......
走進洞口之後，前方景物大變。
寧塵忽然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茅草屋當中，他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曾凡書和陸曉，也沒有看到其他年輕高手，面前是一對夫妻，身上穿著粗布衣服，很多地方還打了補丁，自己正被一個男子抱在懷裡。
那男子臉上都是笑，對著躺在床-上的女子道：“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有孩子了。”
女子臉上帶著淚痕，卻笑的很幸福。
這一幕場景讓寧塵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發現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嬰兒，正躺在襁褓中，他想要呼喊，然而發出來的卻是嬰兒伊伊呀呀的聲音，他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沒抓住。
男子低頭，親吻在嬰兒額頭，粗糙的鬍渣刺的寧塵生疼，下意識的揮舞小手，又引得男人一陣哈哈大笑。
之後的幾天，寧塵接受了自己變成嬰兒這件事。
“莫非穿越了？”寧塵很無語，“這種事情不是隻有小說裡才會出現嗎，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
一轉眼幾十年過去。
寧塵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來的認命，他逐漸長大，憑藉自己的學識逐漸成長，最終當上了部落領袖。
是的，他生活在部落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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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原始的時代，一切都還處在一個極度落後的水平，人類孱弱，遭受野獸等的侵襲，在艱難地求存。
寧塵利用自己的知識，發明了水車，發明了冶鐵，發明了各種工具......在他的帶領下，部落強盛了起來，從一個人口不過數百人的部落發展成了一個人口十幾萬的大部落。
這天，他送走了自己的父母。
哪怕他做了很多努力，父母依然死去。
這個世界沒有武道，沒有煉氣，因為沒有足夠的天地靈氣，更沒有可以延年益壽的靈藥等。
這年，寧塵35歲。
......
一轉眼又是二十年過去。
寧塵也難逃衰老，成了一個老人，他看著自己花白的頭髮，臉上的皺紋，心裡是說不出的情緒。
幾十年時間，彷佛很漫長，又彷佛一瞬間自己就鬢微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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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一個女子走進來，她看上去四十來歲的模樣，容貌談不上多麼好看，但舉止溫柔，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寧塵，看著她的丈夫，她崇拜的偶像，部落的首領。
“你來了。”寧塵衝她招手。
兩人相互依偎。
忽然，女子咳嗽起來，然後越來越劇烈，最後咳出了鮮血，染紅了寧塵的手掌。
女子病了。
寧塵想了很多的辦法，但在如今這個時代，根本不可能治好，他只能陪在女子身邊，心裡的情緒沒有人能懂。
女子躺在病床上，她看寧塵的眼神少了些崇拜，只剩下溫柔，還有發自內心，二十幾年不變的愛慕。
“母親。”
病床邊圍著幾個年輕人，有男有女，是她的孩子，一個個都已經長大，成為了部落的掌權之人。
女子看了看孩子們，最後抓住寧塵的手，她微微一笑，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女子死了。
半年之後，寧塵自己也病了。
這是一場蔓延整個部落的病，很多人都染上了疾病。
這個時候寧塵才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傳染病，他躺在病床上，命令自己的子女、手下，開始按照傳染病管控的方式進行控制，想要儘可能的控制住病情......
然而他失敗了。
辦法沒有錯，只是他已經垂垂老矣，只是一個病入膏肓，只能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他已經無力再掌控部落了。
除了寧塵之外，沒有人意識到這場疫病會帶來什麼，人們只知道首領活不了多久，只知道明爭暗鬥，瓜分權力。
各種命令頒發下去，卻沒有人認真執行......
最終，疫病持續蔓延，席捲了整個部落，無數人死去，屍體堆積如山，惡臭瀰漫。
寧塵看到了一切，他想要阻止，但身體已經不允許，他甚至連說話都變得困難，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女互相殘殺，自己的屬下明爭暗鬥，自己的部落分崩離析。
他甚至看到了部落的毀滅。
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某一天，寧塵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將走到終點，他讓人把自己抬到外邊，躺在病床上看著天空，那繁星盡頭。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他在想什麼，人們只想聽到他說出最後的話，指定下一任首領。
然而，他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