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都知道,寧王整日都纏著王妃,就連王妃要回侯府住幾日他也要跟去同住,說是形影不離也不為過。

然而司鳳宣卻總覺得不夠。

還不夠。

他總是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就好像他們這樣平靜溫馨的生活遲早會被什麼東西打破,不可能長久。

無關生離死別,他只是不想和錦晏分開。

是故,司鳳宣都變得患得患失了起來。

作為枕邊人,錦晏最是瞭解他的狀態,自然也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異常。

她不知道司鳳宣是太過敏感還是想起了什麼,或者是靈魂深處的執著給他帶來了不安感。

可什麼時候離開,這是她也無法確定的問題。

288也從未給過她回覆。

她只能儘可能地讓司鳳宣知道她很愛他,不論分開與否,她對他的愛永遠也不會變。

……

他們成婚後的第三年,溫錦暘終於成了親,他的妻子是林老太傅的孫女。

早先司鳳宣帶著溫錦暘去林家拜訪的時候,林小姐對溫錦暘一見鍾情,後來慢慢情根深種,非君不嫁。

溫錦暘在外時刻都恪守君子之禮,從不做出格之事,卻幾次三番地答應林小姐的懇求,帶著女扮男裝的林小姐肆意遊逛她以前很少踏足的街頭巷口,體驗她感興趣的一切事物。

有幾次還被錦晏和司鳳宣撞破,那時候錦晏就知道,哥哥是有了心上人。

果然沒過多久,哥哥就將他心悅林小姐的事告訴了家裡。

與錦晏和司鳳宣不同的是,哥哥和林小姐成婚後的第二年溫家就多了一個小少爺。

這邊溫瀾夫妻才抱上小孫子,宮裡的太后和天子就坐不住了,隔三岔五就讓人請寧王和王妃入宮。

天子:“都成婚五年了,你那寶貝王妃又跑不了,是不是也該收收心,開枝散葉……”

“不著急啊,皇兄也說了晏晏跑不了,那我急什麼?反正遲早都會有。”司鳳宣說。

天子匪夷所思地看著親弟弟,“朕沒記錯的話,你當初曾跟母后說過一年抱倆的話,這都五年了,孩子呢?”

司鳳宣:“母后年事已高,宮裡那麼多皇子不夠她抱,還要辛苦我?而且表姐給皇兄生的小皇子才兩歲,夠母后玩好多年了……”

“你這叫什麼話!”天子氣道。

讓他生個孩子彷彿是在給他加什麼刑罰一樣,怎麼就那麼難呢?

想到什麼,天子猛地看向司鳳宣,“當初你找御醫開避孕的方子,不會現在還在吃吧?還是你吃藥多了傷了身子……”

一聽這話,司鳳宣趕緊澄清了起來,“沒有的事,皇兄你就不要多想了,我身體沒有任何毛病,我們沒生孩子不過是不想有人打擾我和晏晏的二人生活而已。”

天子:“……”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道:“你再說一遍,這麼多年你沒要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想有人跟我搶晏晏,哪怕是我的孩子。”

司鳳宣說。

天子氣不打一處來,“朕對江山都沒有這麼強的佔有慾掌控欲,你倒是好……”

司鳳宣反駁他,“江山如何能跟我的晏晏相提並論?”

天子:“……”

天子:“…………”

天子直接被整自閉了。

這個弟弟,他是管不了了。

同天子分開後,司鳳宣馬不停蹄去了太后宮裡,生怕太后會因為孩子的事說錦晏。

然而他過去時看到的卻是一副極其和諧的畫面。

聽著司鳳宣略顯急促的喘息,太后說道:“跑這麼急做什麼,我還能將你的王妃吃了不成?”

司鳳宣開門見山,“是我不想要孩子,與晏晏無關,母后若是……”

“滾!哀家不想聽你那些胡言亂語,帶著你的王妃出宮吧。”太后說。

司鳳宣一聽不樂意了,“憑什麼啊?是您和皇兄請我們進宮的,這都連一頓飯也沒吃上,又趕我們走,我不走,晏晏也不會走。”

太后:“……”

這還賴上她了?

司鳳宣硬是不走,太后也沒法子,只好留他們夫妻吃了午膳,然後又被蹭了一頓晚膳。

待兩人離開,太后好笑地搖頭嘆息,“這兩個孩子,真真是不知道討嫌兩個字怎麼寫!”

“那是因為寧王和王妃從未在太后您這裡感受過嫌棄的滋味。”嬤嬤說。

太后輕笑,一個是她愛若珍寶又多有虧欠的小兒子,一個是她喜歡的小丫頭,如何嫌棄?

“可是太后,子嗣一事,您當真不管了嗎?”嬤嬤憂心地說。

太后沉默了片刻。

想到錦晏說與她聽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想到宣兒曾說過的驚世駭俗的夢境,太后搖了搖頭。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順其自然吧。”

另一邊。

出宮之後,一進馬車,司鳳宣便立即將錦晏抱入了懷裡。

“怎麼了?”錦晏抬手輕撫他的臉龐,掠過他隱隱不安的眼神,便心疼不已。

司鳳宣搖頭,“沒什麼,想你了。”

錦晏微微起身,親了司鳳宣一下後摟住了他的脖子,“好巧啊王爺,我也想你了。”

司鳳宣柔聲問:“有多想?”

錦晏:“不想分開哪怕一分一秒,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但他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也許不久之後,也許是下一秒,這個世界就會凝結,溫錦暘和司鳳宣將會永遠地分開。

司鳳宣心口微窒,他沒說話,而是埋下頭,在錦晏頸間蹭了蹭,又不滿足現狀似的張嘴在錦晏白皙纖細的脖頸上咬了一下。

錦晏疼的一顫,但她沒有叫出聲,也沒有想要抽離,只是輕輕地拍著司鳳宣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安撫他。

過了片刻,司鳳宣鬆開嘴時,唇齒上已經沾染了鮮紅的顏色。

錦晏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也能想到,不過她並未勸他什麼。

司鳳宣也沒有著急去擦血,而是任由那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內瀰漫,彷彿要將這個味道永遠地銘刻在心裡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錦晏以為到王府了,抬頭卻發現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她微微睜大眼睛,擔心地看向司鳳宣,卻見他正在用同樣的眼神看她。

“小傻瓜,別難過了。”

“可是你……”

司鳳宣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滿目溫柔的看著錦晏,“可我只想要你。從前,現在,以後,都是如此。”

錦晏略顯無奈的看了看他,而後撲到他懷裡悶聲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說我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答應了的。”

像是解開了某種結印一樣,司鳳宣的眼底忽然多出了一道奇異的程式碼。

“晏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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