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現在幾點了?”

喻清棠坐在床邊給錦晏讀童話故事,聽到小孩又一次問幾點了,便合上了書。

他摸了摸錦晏的小耳朵,說:“剛剛五點。”

錦晏嘆了口氣,“爸爸還沒回來。”

喻清棠哭笑不得,“誰教你嘆氣的?小孩子不要胡亂嘆氣。”

“可是爸爸還沒回來。”錦晏說。

喻清棠只能哄她,“快了,很快就回來了。”

之後的一個多小時裡面,他又用同樣的話語哄了錦晏好幾次,直到錦晏吃過晚飯喝了藥睡著。

之後慕榆和外公外婆在房間守著錦晏,喻清棠便出了門。

他之前回來時已經很晚了,這一天也沒怎麼出門,鄰居看到他還有些奇怪,“清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們放假了?”

喻清棠搖頭,“我請假回來的。”

鄰居哦了一聲,“晏晏出院,你回來看她是吧?”

喻清棠:“嗯。”

“要看,不過你也得早點回學校啊,馬上就大考了,可耽誤不得。”一個爺爺說。

喻清棠走遠後,鄰居們聊著天,一人說:“這孩子的學習,哪裡還需要我們操心!”

“是啊,我外孫女之前回來還說呢,清棠的成績是要走保送的,但他沒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

“清棠是誰養大的?”

“喻盛啊,這還用說。”

“那喻盛當年考得怎麼樣?”

“第一名啊,而且是全國第一!”

“對對,他那會兒高考還沒有改革,卷子都一樣,他考了滿分。”

“清棠這孩子從小就把喻盛當成榜樣,那高考,自然也要跟他的哥哥一樣。”

“都別瞎操心了,還是乘一會涼,各回各家,明天一早我還得去趕集呢。”

“買禮品去看望小錦晏是吧?我家老婆子今天天不亮就開始發麵做祈福的花饃,她也給我下達了命令。”

“我家那個,雞蛋鴨蛋鵝蛋早就已經攢了一籮筐,這會兒估計正燒水燙鵝呢,何老頭院子裡藥草多,殺雞宰鵝不方便,我們準備宰殺好了洗乾淨再送過去,再坐一小會兒,我就要回家拔毛了。”

“老劉呢,今天怎麼沒出來納涼?”

“他啊,閃了腰在床上躺著呢,早上他兒子還去請老何給老劉扎針呢。”

“我就說讓他悠著教訓兒子,這不,把自己的老腰給閃了!”

……

喻清棠在街上轉了一圈,沒見到喻盛的車,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折回家的途中,他特意去買了些糖糕。

剛買完準備回家時,突然有汽車燈照在了他身上,他讓開路站到了邊上,果然看到了喻盛的車。

喻盛看了眼他手中的東西,“上車”兩個字還沒說完,喻清棠已經開啟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又出來買糖糕?寶寶又吃不了這麼多。”喻盛說。

喻清棠睨了喻盛一眼,“那哥怎麼會開車走這裡?”

喻盛:“……”

當然是給他的女兒買糖糕!

兩人心照不宣地翻過了買糖糕這一頁,喻清棠問他今天怎麼樣,肇事者的家屬有沒有鬧事。

喻盛說沒事。

喻清棠不太信,“那肇事者呢,他拉的那些貨根本不是要供應給我們這邊超市的,而且從時間經濟上計算,他也不該從這裡經過,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在在鎮上,還那麼湊巧地撞了你的車呢?”

“可能他走錯了路。”喻盛說。

喻清棠:“他一個十幾年的老司機,又是本地人,他怎麼會走錯路?”

喻盛:“萬事都沒有絕對,他當時喝了酒……”

“哥,他背後是什麼人?”喻清棠直截了當地問。

本來他只是有些懷疑,並不確定肇事司機是醉駕肇事還是背後有什麼人。

現在他確定了。

如果司機沒問題,哥絕不會解釋這麼多。

因為根本沒必要。

如果只是醉駕,他們要做的就是打官司,讓司機在牢裡服刑,付出他應有的代價。

可哥哥卻試圖透過解釋合理化司機的行為,這絕對不正常。

喻清棠開門見山的問題讓喻盛有些無奈,他看向喻清棠,“你能不能不這麼聰明敏銳?”

“不能。”喻清棠說。

喻盛停下車,知道瞞不住,便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推測,“我與人沒結過仇,那這世上恨我入骨,想殺死我的,估計只有一個人了。”

喻清棠:“席樂。”

從沈林的反應看他表姐沈樺根本不知道哥哥還活著,而車禍發生在沈林來蘭鎮之前。

籌謀車禍需要一定的心性和手段,更需要周密的籌劃,沈樺又蠢又壞,或許做不到這種程度。

那就只剩下一個跟老頭他們血海深仇的席樂了。

聽到他篤定的語氣,喻盛又搖了搖頭,“這件事先別告訴老頭,他年紀大了,經不住刺激。”

喻清棠:“我知道。”

兄弟倆回到家中,喻盛如往常一樣先去看了錦晏,又找到在院子裡弄藥材的何老頭。

“這麼晚了,您還擺弄這麼些幹什麼?”喻盛說。

他以為這些是曬好的藥,剛要上手幫忙整理,就被老頭嫌棄地瞪了一眼,“一邊兒去,別給我弄混了。”

喻盛看了一下藥材和用量,想到什麼,他說:“師父,這些是要給寶寶用的?”

“你回來了正好,一會兒把這些藥煮了,晚上你們兩口子看著給乖寶洗個藥浴。”何老頭說。

喻盛:“那交給我吧,您去歇息,都這麼晚……”

何老頭:“少說話,去看看火候怎麼樣了。”

喻盛還沒動,後面跟上來的喻清棠就說:“我去吧,讓哥休息。”

何老頭又瞪了喻盛一眼,“看看,臭小子都比你懂事。”

喻盛笑了下,故意說:“你之前還說臭小子一身反骨,養不……”

“咳!”

老頭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飛快看了眼藥爐方向。

確定喻清棠去撿柴火了,他才訓斥道:“汙衊。這絕對是汙衊!老頭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喻盛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老頭又看了眼藥爐,後訕訕地說:“我那是誇他一身反骨不似凡人,我也沒說錯什麼!”

臭小子重情義是真,知恩圖報是真。

可一身反骨,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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