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是這樣的。

寧琳喃喃自語。

她忽然有些不確定自己要不要繼續走過去。

這時,錦晏寫完了最後一題。

她停下筆,慢條斯理地蓋上了筆帽,將寫滿了解題步驟的卷子放到了一旁。

看著這一幕,寧琳心裡越發不安。

錦晏整理好了手頭的一切,這才緩緩看向寧琳,她眉頭微挑,唇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傲然。

這是寧琳最熟悉不過的模樣。

錦晏:“媽媽,好久不見。”

滿腹心事的寧琳,聽到錦晏用她最熟悉的漫不經心的語氣喊她媽媽,說“好久不見”後,直接嚇得一個激靈。

待她手裡的包落地,砸出的聲響又將寧琳嚇得叫出了聲。

這時,談盛才放下報紙看向她。

寧琳臉色蒼白,表情極為不自然,一雙手都像是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樣子。

談盛皺著眉,臉色陰沉,眼神兇狠冷厲,像是下一秒就要殺人一樣。

把孤魂野鬼看得比親生女兒還重要,也不怕對方是不是厲鬼,會不會害家裡人。

自己的親生女兒回來了,她卻像是見到了惡鬼一樣。

寧琳這樣的態度,直接消磨掉了談盛對她緊剩不多的一點仁慈。

錦晏一直都清清醒醒,又怎麼會不明白寧琳此刻的反應代表著什麼意思。

人性是什麼,她早就看透了。

可看著寧琳這樣的反應,還是覺得特別有趣。

“媽媽怎麼了?”錦晏問。

寧琳慌亂地搖了搖頭,神色尷尬地說:“沒事,你不做題了?”

錦晏手裡還轉著筆,一臉百無聊賴的表情,“太簡單了,一樣的型別,沒必要重複做。”

寧琳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之前“錦晏”出院回家後,就把書房裡那些和理科尤其是競賽相關的東西全部都收了起來。

她當時很奇怪,問她為什麼這樣做,不是每天都要做的嗎?

“錦晏”說:“人的興趣是會變的,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現在我更喜歡彈琴跳舞。”

她當時喜不自勝,想著女兒終於改邪歸正,願意走她安排的“正途”了,對“錦晏”的行為,自然是一萬個支援。

可漸漸的,一起都不對勁了。

女兒不喜歡理科不喜歡做題了,也沒有再去過一次實驗室。

之後,她更是疏遠了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朋友。

而被錦晏抱怨過很多次的彈琴跳舞,她反而熱衷得很,對她安排的一切也都欣然接受。

開始,她自然對這一切都是很滿意。

可當所有事情都按照她的規劃有條不紊地發展之後,她心裡卻越發不安。

終於,在她自欺欺人這麼多天後,這顆雷還是爆了。

難以言喻的尷尬開始在大廳裡蔓延開來。

但感覺到尷尬難堪無地自容的,只有寧琳一個人。

半晌後,她才悻悻地說:“既然都會了就不要做了,適當的放鬆一下,彈彈鋼琴跳跳舞……”

話沒說完,談盛一巴掌拍到了桌上。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巴掌雖然沒打在寧琳臉上,可她的臉卻瞬間燒了起來。

錦晏先是關心談盛手心疼不疼,之後才淡淡地說:“可是我一直就不喜歡彈琴跳舞,媽媽又忘了嗎?”

“沒有,媽媽怎麼會忘,我……”

寧琳臉色一變,忽然抬頭看向錦晏,她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又忘了嗎”?

她忽然覺得如坐針氈。

這些天她總算想明白了談盛對她為什麼會跟她離婚,可她從沒想到錦晏也知道她知道“錦晏”不是真的錦晏這件事。

可錦晏是怎麼知道的?

那個“錦晏”在的時候,錦晏一直在那兒呢?

是不是親眼看到了她是如何寵愛另一個“錦晏”的?

想到這,寧琳更是毛骨悚然。

她下意識地看向錦晏,卻對上一雙和談盛如出一轍的傲慢又冷酷的眼睛。

寧琳忽然就生出了後退之意。

來這裡之前她還想著,既然談盛回來了,那是不是說明他的怒氣消了一些,那麼她就可以利用女兒得到談盛的原諒,再跟談盛復婚。

可現在,不可能了。

即便錦晏願意原諒她這個媽媽,談盛也不會允許她接近女兒。

她徹底沒機會了。

寧琳心灰意冷之時,門口忽然熱鬧了起來。

她回頭一看,竟是權鑑和桑茵幾人。

好朋友來了,錦晏立即丟下試卷起身相迎,經過寧琳身邊的時候,她稍作停頓,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著寧琳,“媽媽,您一定很想我原諒你吧?”

寧琳心裡生出一些奢望,不由得將目光放到錦晏身上。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優秀,有多光彩奪目。

可她不甘心,憑什麼這個優秀的女兒復刻了談盛所有優秀的品質,智商和性情,為什麼就不能像她一點,聽她的話呢?

如果,如果錦晏原諒了她,再給她一次的機會,她或許……

或許什麼,寧琳不知道。

但錦晏笑了一下,語氣天真又殘忍地說:“我知道您一定非常想讓我原諒您,那麼看在我的面子上,爸爸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你太差——

可是抱歉呀,您的女兒自小就記仇,睚眥必報,最喜歡以牙還牙,是您先放棄了我,您殺了我,而後又重重地傷害了爸爸,那我也不會原諒你。”

“永遠不會。”

寧琳心頭一震,被錦晏的話和她冷漠的眼神刺痛了心,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錦晏已經被飛奔而來的桑茵撲了個滿懷。

不過在她差點被壓倒的時候,權鑑像是瞬移一樣出現在了她的身後扶住了她。

寧琳不敢回頭去看錦晏。

可只聽她歡快俏皮的笑聲,就知道她此刻一定非常開心。

偶爾還能聽到權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少爺溫柔關心的語氣。

原來他不是生來那麼高傲不可一世。

他的冷漠溫柔,都是分人的。

這時候,寧琳才明白之前在醫院裡的權鑑為什麼是那樣惡劣冷漠的態度。

又為什麼桑茵邊越和王懋這些錦晏的好朋友之前不跟錦晏來往,如今又看起來那麼親密。

還有秦鶴謝鈞管家和安慄他們。

外人尚且都能一眼就認出她,她這個親生母親反而是最先放棄她的。

這樣的情況,錦晏又怎麼可能再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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