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張氏安排去往東邊的人已經出發,大姑爺的人也跟上去了。明早我們跟著大姑爺的人留下的印記走就好。”

疏影匆匆走來,將手裡提的一個包裹遞給落蕊,“這是大姑爺憑記憶畫的畫像,大概有八九分相似。”

落蕊小心地開啟包裹,裡面有兩幅畫像,一幅是翠屏的,一幅是生母雲舒姨娘的。

手指輕撫過生母的畫像,落蕊眼圈泛紅,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將眼淚藏回眼眶中。

畫中人秀麗端莊,眉眼溫潤,與她神似的眼眸微帶笑意,溫和地注視著自己。

她把畫像仔細卷好,轉身放到收拾好的隨身行李中。

“疏影,你也去收拾一下,今晚早些睡。明早城門一開我們便走。”

春桃忍辱負重,潛伏敵營多日,終於打探到,落蕊母親當年的丫鬟,翠屏的訊息。

這可能是除了張氏和菊明嬤嬤之外,知曉當年事且活著的,最後的一個人。

所以,一定要找到她。

陳子煜不能動,他有官職脫不身。

而且他動,容易引起張氏的懷疑。

別人去,怕翠屏不會信。所以,落蕊只能親自去找。

“姑娘,你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招?”

疏影沒有急著去收拾,站在落蕊身邊,悄聲問,“你把她逼得都狗急跳牆了。”

“我就是要逼她狗急跳牆。當年她害我母親,這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過程,想想也能想出個大概,但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事情到這已經陷入僵局,也許要很長時間才能找到線索,也許永遠也找不到。

我只能使出這招‘打草驚蛇’,讓張氏在驚懼之下自己露出破綻來。”

明亮的燭火跳躍著,在落蕊臉上留下或明或暗的光點。

她眼眸堅定而執著,“以前我們身在大明府,不敢輕易刺激她,是怕她傷害子煜哥哥。

現在直接找上侯爺,她再對哥哥出手就沒有意義了,這樣可以保證哥哥是安全的。”

“可是翠屏嬤嬤偏偏在東邊,那裡正在打仗。也許她所在的地方,都被寧國佔領了。

我們這樣去找,會不會不安全?”

疏影還是憂心忡忡,緊蹙著眉頭說,“我和暗香沒有明飛和明翔的身手,總擔心保護不好姑娘。”

“你是不是想明翔大哥了?”落蕊拍拍疏影的胳膊,壞壞地笑,“明翔才走了幾天啊,你就想了?”

“姑娘,你真是……”

疏影橫了落蕊一眼,不愛跟這個老不著調的姑娘說話了。

明明她很擔心的好不好?

這麼嚴肅的事,自家姑娘總有本事給拐出二里地去,拐得她話頭都不知道往哪接了。

“唉唉,害羞了啊?”

落蕊不拍胳膊了,改拍腦袋。

拍著年紀比自己大四歲,身子比自己壯一圈的疏影還挺自然。

她心裡其實也不踏實,就想調節個氣氛。

偏疏影不像暗香,不習慣與人開玩笑,特別是這種心裡沒譜的時候。

“翠屏姨在東部邊境,這事確實出乎我的預料,但也沒有辦法,不管在哪都得找到她。

我們得習慣沒有明飛和明翔在身邊,他們都是跟著臨風從軍的。

整天跟著我,能有什麼出頭的機會?上戰場英勇殺敵、建功立業才是正經。

明翔還答應我,立功受賞回來娶你呢。立不了功,我就不把你嫁給他了。”

“嗯,不靠他們,我們也能做好想做的事。”疏影低頭,羞怯地輕笑。

“臨風這會兒到哪兒了?”落蕊盤算了一會出行的準備,又問了一聲。

“唉,公子才走了幾天啊,姑娘就想了?”

疏影逮著機會開始反擊,“公子現在不管在哪,肯定噴嚏一個接一個地打,姑娘天天唸叨著呢。”

“嘖嘖,你倒是一點虧不吃啊,這就給我還回來了?”

現世報立馬就來,落蕊也不惱,嘖了兩聲便認了,認得還挺痛快,“確實,我是真擔心他,不知道現在東邊戰況如何?”

姜臨風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大男子主義思想很嚴重。

自以為自己是能扛得起天,撬得了地的主,平時跟落蕊撒個嬌、耍個賴、求拉拉小手、摸摸小臉、做得得心應手,臉可比城牆拐角還厚二尺。

真到大事時,他反而沉靜下來。

大局未定之前,他輕易不會跟落蕊說什麼。

倒是明翔怕疏影擔心,偶爾偷偷傳回來一些資訊。

“公子帶兵出城沒多遠,便親率一萬精騎,星夜兼程趕往東間府。

不出所料的話,他現在應該在東間城牆上,與東間軍民一起守城吧?“

疏影頓了頓,思索了一會,又說,”姑娘放寬心,公子不會貿然出擊的。

明朗和明清在後面押著九萬兵馬,很快就到。

明飛和明翔帶著公子的私印,在各州府徵集兵馬和糧草。

應該得等大軍到齊,才會跟寧國軍隊正面交鋒。”

卯時初刻,天還黑不見光。

東城門剛剛開啟,三匹快馬便疾速而出。

為了節省時間,也怕路上要穿行一些馬車不好通行的小路,林落蕊跟疏影、暗香三個都騎馬而行。

她們都穿著男裝,三位俏佳人化身三位俏生生的佳公子,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一路的行程,並沒有想象中的艱難險阻。

落蕊本來以為,菊明嬤嬤派的兩人,會一路疾行,穿山林走小路,直奔東部邊境。

她們得加緊追趕,還得應付路上突如其來的危險。比如劫道的,比如落蕊一想就頭皮發麻,一見就得撒丫子跑的豺狼虎豹。

結果,那兩人一點也沒有把這次任務,當成件緊迫的事來做。

一點沒有走山間小路抄近道,儘快趕到目的地,為主子排憂解難的覺悟。

他們都挑的寬敞平坦的大路走,而且速度不快。

反正落蕊三人著急忙慌地一路追趕,到第五天的時候就趕上了他們。

除了頭幾天為趕路錯過了宿頭,在野外露宿了一宿,吹了點冷風。

還有屁股大腿被磨得,有點火辣辣的酸爽之外,再沒受過別的苦。

後來幾天,林落蕊便緩下速度來,悠哉悠哉地跟著。

不能跟丟了,也不能逼得太緊,容易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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