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蓮緩緩退回桌邊,扶著桌子坐下來。

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按著胸口,心跳得太快,怕從嘴裡蹦出來。

“啊呀!這可是個驚天的大秘密!

這秘密不只能掀翻林家,滅了柳靜雲、林落蕊,還能牽扯到樂逍遙。

把那高高在上的謫仙拽到泥地裡,變成任人踩踏的爬蟲。

那我一定要在他清俊的臉上,狠勁踩上幾腳。

踩得血哧呼啦,滿是髒汙,看他還敢不敢瞧不上我?敢不敢糟踐我?

現下得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把這個秘密賣給誰,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呵呵,不管怎樣,樂逍遙、林落蕊,這一次老孃要玩把大的。

我要把你們一網全兜了,一把火燒個屍骨無存。

你們毀了我一輩子,我豈能讓你們好活?”

又過了十幾天,姜臨風終於護著公主回了京城。

雖然虛弱的身子還沒有調理好,他還是堅持和尚書大人一起入宮復旨。

老皇上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叮囑他回家好好養傷,稍後自有封賞送到侯府。

乾坤殿,皇上的寢宮。

皇上召見慶和公主,容貴妃在側。

“慶和,你既已回來了,可曾想過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皇上淚眼濛濛,看著這個離家十五載的女兒。

當年懵懂幼女,如今已二十有三,大好年華耽誤了太多。

“父皇,女兒還未曾細想過。”慶和公主亦淚眼朦朧。

“皇上,慶和回來,當然首要的是找一個合心合意的駙馬了。”容貴妃溫婉地笑道。

“對對,是該先招駙馬,皇兒可有中意的人?”老皇上抹了把眼睛,也笑著問了聲。

“女兒……女兒……”慶和吞吐著,沒有說出來。

“公主可是中意姜臨風將軍?”容貴妃貌似不在意地道,“他能給公主擋箭,怕是也中意公主吧?

不如皇上就將公主賜婚給他,也算是對他莫大的獎賞了。”

“姜臨風好是好,年紀合適,與慶和也是一塊長大的情誼。

可是總得問問他的心意,不好貿然就賜婚。萬一他已有婚約呢?”

老皇上也不糊塗,思索道。

“臨風沒有婚約……”慶和公主心一急,脫口而出。

“哦,看來公主當真是中意他的。”容貴妃笑得一臉慈愛。

皇上不清楚姜臨風的情況,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賜婚,他絕不會同意。

她就是要逼一逼他,給他設一個解不了的死局,最好惹怒了皇上,斬了他才好呢。

翌日,柳靜雲、樂逍遙、陳子煜結伴去看姜臨風。

林落蕊換了男裝,混在幾人中間,想偷偷跟去看幾眼。

轉到永寧侯府所在的街上,遠遠地便看見好多人圍在那兒,正議論著什麼。

幾人信步往前走,打趣著姜臨風好大的排面,受了傷竟有這麼多人來看他。

將將走到侯府門前,正好姜侯爺送一個老太監出來。

侯爺臉上笑意盈然,殷勤相送,細看卻是半酸不苦、彆彆扭扭的不自然。

這是皇上身邊叫做福喜的大太監,定是給姜臨風送封賞來的。

柳靜雲等人直納悶,皇上這次怎麼這麼大方?

不像往日那般摳摳搜搜,賞賜個什麼都得琢磨半天。

老太監上轎回宮去了,門前圍著的人群中出來一個,拱手對姜侯爺道:

“侯爺,恭喜恭喜啊,大家就等著喝三公子的喜酒了。”

姜侯爺打著哈哈未置可否。

後面又有一人道:

“聽說三公子捨身替公主擋箭,直昏迷了一個月才醒過來。

三公子對公主情深意重,怨不得公主一回來就求皇上賜婚呢。”

跟在柳靜雲等人身後,要上前拜見姜侯爺的林落蕊,剎時停住了腳。

剛剛養回點血色的臉,一下子又失去了顏色。

“呵呵”笑了兩聲,她猛然轉身,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緊跟在她身邊的樂逍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蕊兒,你不想聽聽他怎麼說嗎?”

“逍遙哥哥,還有什麼可說的?我知道,事實可能不是外人所說的那樣。

可是皇上已經賜婚,天命已成,我還能期望他說什麼?”

林落蕊腳步虛浮,眼眸卻異常堅定地直視前方,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若雙腳可以踏進時光之河,無論多久,無論多艱難,她定要走回到對姜臨風動情之前。

退回去,心便不會這麼痛了吧?

像鈍刀子一下一下剌著皮肉,一刀一刀割開皮,一刀一刀割開肉。

血不會噴湧而出,卻是一點點慢慢地滲出來。

成心不讓你痛痛快快地死去,逼著你在生不如死中煎熬,感受這綿延不絕、牽連不斷的痛。

痛不欲生,痛徹骨髓,痛入心肺,似乎哪一種都無法堪比這種痛。

痛!全身上下,千千萬萬個細胞都在叫喊著痛。

又不單單的只是痛,伴隨著對自己的嘲諷,伴隨著對前路的絕望,那痛便成千百倍的疊加。

像有一把鉤子,一呼一吸間鉤心扯肺,拉開五臟六腑,扯斷筋骨肉皮,直到活生生的身體變成一癱血肉爛泥。

“蕊兒別走,哥哥陪你去聽聽他做何打算?”

陳子煜急走幾步追上她,張開手臂擋在她前面。

看著悲痛欲絕的妹妹,他胸中的怒火直衝天靈。

衝得他頭痛欲裂,卻真真地感受到不可名狀的頹敗感。

他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像樂逍遙那樣,不管不顧肆意張狂地拽住她的手腕。

因為名義上,他是她的姐夫。

他無比想要立刻認回妹妹,那樣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把她擁進懷裡。

任她哭,任她鬧,任她發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無力地看著她。

看她明明痛不可當,卻還要故作堅強,將淚與血統統吞進肚子裡,挖坑填土,深深掩藏。

“哥哥,不必了。我和他沒有婚約,他怎麼做都是合理的。

我不去看他,不是怨恨他。是我還不能保證,能夠剋制住情緒,冷靜地面對他。”

林落蕊又苦笑了一聲,望著陳子煜,“哥哥替我去看看他吧,他確實傷得很重。

跟他說,我知道皇上賜婚不是他的本意。

不必覺得對不起我,皇命難違,無論他怎麼做,我都認。”

柳靜雲一把將落蕊扯進了懷裡,按著她的頭緊緊貼上自己的肩頭。

“哭吧,丫頭!在哥哥們面前不必裝得那麼強悍。

若是姜臨風最終選擇尚主,靜雲哥哥便帶你走。

帶你和你拂風姐姐一起,遠遠地離開這,再也不要看見這個背信棄義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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