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蕊按下心中疑惑,急匆匆地回到林家,回到自己的院裡。

果然,一直深居簡出的楚嬤嬤不在。

楚嬤嬤偷偷出去了。

她在大明府都輕易不出門,來到京城為什麼要出去?

林落蕊思索良久,也理不出頭緒,只好靜心等待。

半個時辰後,楚嬤嬤回來了。

還是街上看到的樣子,帷帽深深,遮著面部。

“嬤嬤,你出去了麼?”落蕊叫住準備回屋的楚嬤嬤。

“姑娘,老奴……老奴出去了一會,”楚嬤嬤囁嚅道,“老奴想起京城有一家糕點鋪子,做的茯苓糕特別好吃,就去買了兩斤。”

楚嬤嬤提起手裡的點心包,遞到落蕊眼前。

“姑娘嚐嚐?”

落蕊瞥了眼糕點,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嬤嬤,您去了哪裡,我都看到了。

您要是不想說,落蕊也不問。

但是我得提醒你,若是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和師父商量。

無論什麼情況下,我和師父都不會傷害逍遙哥哥。”

楚嬤嬤垂下眼眸,輕聲道:“是,姑娘。”

神醫老華,日前已悄悄隨樂逍遙來到京城。

礙著樂逍遙不為人知的身份,他不能跟他住在一起,只好先住在就近的客棧裡。

落蕊琢磨著給他在京城再開起妙春堂,不能讓老頭閒著沒事幹。

那個散財老神仙,若是閒著,不得閒出病來。

她還要在京城拓展自己的生意,先開一家脂粉店,一間繡坊試試水。

點心鋪就等李立信和青桃上來,交給他倆負責。

“蕊兒,給你師父開醫館,還是讓我來吧。你手裡的錢,不用幾年就讓他造把完了。

醫館我已經讓人整理好了,後天就可以開起來。

你就不用管了,他的後半生我負責。他要散多少錢,我給他出。”

陪落蕊一起出來尋店鋪的樂逍遙,對落蕊道。

兩人都騎著馬,在街上轉悠。

林二姑娘發誓要練好騎術,至少以後出門,別人騎馬她不能乘車。

給人拖後腿,只能被動等著人保護的事,她再也不要經歷了。

所以這些天出行,她都是騎馬的,美其名曰在實踐中練習騎術技藝。

京城確實安全些,那些對她不懷好意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疏影和明飛他們四個,只遠遠綴在後面。

“逍遙哥哥,我師父怎麼能那麼沒羞沒臊、沒皮沒臉、心安理得地散著你家的錢,行著自己的善?”

落蕊小心地抓著韁繩,控制著馬行進的節奏,還能倒出空兒來跟樂逍遙說話。

知道樂逍遙已經在整理醫館了,她也不跟他爭了。

樂逍遙與師父的淵源,她倒是比他自己知道得更清楚,那就不是能用金銀來衡量的關係。

不過就算知道這一層關係,也不礙著她調侃自己的師父。

“你這麼說話,也不怕把你師父鼻子給氣歪嘍?小心他拿雞毛撣子抽你。”

樂逍遙想象著華老頭,氣得白鬍子一抖一抖,口吐白煙呼哧亂喘,拿著雞毛撣子追打落蕊的場景,俊美的臉上浮起了笑容。

那逼人的美顏把林落蕊看呆了,險些一頭從馬上栽下來。

打了個寒顫,定住了心神,她心裡喊著:

“妖孽啊妖孽,真是害人不淺的妖孽……”

在表示對樂逍遙的傾世美顏的垂涎上,林落蕊姑娘絕對是不遺餘力、不加掩飾、臉皮趕得上城牆拐角厚的。

她垂頭閉眼,嘻嘻笑著念起《清心咒》: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勾起嘴角戲謔的表情,逗得樂逍遙又是一陣好笑,笑裡自是含著酸也帶著苦。

這副容顏,即便能顛倒了眾生又如何?

也不過是落蕊眼裡一副可供觀賞的好皮相,進不了她心底的最深處。

“好了,好了,快別裝了,”樂逍遙落寞一陣,又道,“這些天慢慢轉著看,找鋪子的事不能急。

京城房價貴,要找到地段好,價格又合適的不容易。”

“嗯,慢慢來吧,反正我乳兄和青桃、李立信要上來還得一段時間。

趁這段時間,我也好好想想該怎麼開啟局面。經營好鋪子,賺到更多更多的錢。”

林落蕊憧憬起白花花的銀子,像水一樣流淌向自己的美好畫面,頓時笑得眉眼彎彎,如花燦爛。

夏日熾烈的陽光,彷彿都沒有眼前笑得恣意的姑娘,這般明亮耀眼。

專注地盯著落蕊的樂逍遙,只覺得要被她散發的光彩晃花了眼。

他急忙移開目光,微低下頭,拳頭掩著嘴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因為不管在哪兒,都有白玉蓮那樣極端的女人存在。

樂逍遙在外面,已很少表露出對落蕊的傾慕。

她掉一根頭髮絲兒,他都得疼得半宿睡不著覺,再不能因為自己給她添半分不必要的麻煩了。

他們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轉悠,看了幾處鋪子,最後都被樂逍遙否了,統統不合適。

這方面樂公子是行家,落蕊很相信他。

過了幾天,柳靜雲來找她,帶她去看了一座院子。

“蕊兒,你看看,這座院子給你做繡坊怎麼樣?”

這座院子跟大明府的繡坊相仿,前面是門臉,後面帶一個小院。

有一棟二層小樓,底樓可做繡坊,二樓可做繡娘們的住處。

院子大小倒是很合適,佈局也是這些天看到的,最合心意的了。

落蕊半點不遲疑,即刻轉向柳靜雲詢問租價。

“蕊兒不問問,我為什麼選了這處?”

柳靜雲看了看後面跟著的疏影和明飛等人,壓低了聲音問道。

“靜雲哥哥不會害我,選這處院子自有哥哥的深意,蕊兒只要按哥哥說的做便是。”落蕊輕笑。

她在院外便看清了,這院子左鄰是一座名為“清音”的書寓。

進到院裡還能聽見,書寓內傳來的絲竹管絃聲。

白天還好說,只怕到了晚上,就要聽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了。

書寓掛著清雅的牌子,好似談詩論詞的高雅場所。

但裡面的姑娘,除了品性清高孤傲、不屑與來客做不入流的醜事的,其他姑娘卻是什麼都能豁得出去。

所以,書寓不過是青樓的高階代名詞而已。

柳靜雲自然知道,書寓不是什麼乾淨地方,卻還是給她選了這裡。

這當中,一定有他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他不說,她也不問。

無論怎樣,她都願意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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