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蕊用過膳之後,暗香帶回了靖王府的腰牌。

她堵在永寧侯府門口半天,終於堵到了去牢中給姜臨風送飯回來的明飛,要到了這塊牌子。

林落蕊帶著疏影和暗香去了天牢,這就是攀上了有權有勢的大爺的好處。

要去探望姜臨風,侯府的牌子都不管用。

拿著王爺的牌子,卻連準備打點獄卒的銀子都沒來得及掏出來。

當值的獄卒,便眯眯眼諂媚地擠出一臉的褶子,殷勤地把她們帶到姜臨風的牢房前。

自己又很識趣地快速退走了,讓姜臨風與落蕊獨處。

牢房裡很乾淨,沒有想象中的蚊蠅亂飛,蟑螂老鼠亂竄。

一張木床上鋪著厚厚的稻草,被褥看起來也還厚實暖和。

或許因為皇上真沒想要他的命,可能也有靖王爺關照的原因,姜臨風在牢中並沒有受多少苦。

林落蕊還聞到了草藥的味道,他箭傷未愈,還有大夫來給他治傷。

落蕊來時,他正端坐在床邊看書。

胡茬有點明顯,臉色有點憔悴,不過並沒有特別的頹廢,還是那樣的脊樑筆挺、氣宇軒昂。

“蕊兒,你怎麼來了?”

看到落蕊,姜臨風眼中劃過一抹喜色,又劃過一絲驚懼,更多的是濃濃的心疼。

放下手裡的書,他撲過來握住落蕊搭在牢房鐵欞上的手。

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熱度。

“手怎麼這麼涼?最近有好好吃飯嗎?”

“落蕊今日前來,是要給姜公子提個建議。”

她平靜地抽回自己的手,沒有回應他的問話。

打量著姜臨風的神色,她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

“姜公子被關了七八天了,外面的人打定主意,要把你關在裡面一輩子。

不如你跟皇上服個軟?接了聖旨,同意尚主,皇上就有理由把你放出來了。”

“林落蕊,你是不是想讓我立刻就死?”

姜臨風眼裡要噴出火來了,一腳踹在牢房的鐵欞上,踹得整個牢房都“譁楞譁楞”響。

他暴躁地抓著頭髮,像一隻困獸一樣在牢房裡轉來轉去。

吐氣都猶如帶著實質性的火焰。

他氣得抓狂,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落蕊。

想念她的一舉一動,想念她的一顰一笑,想念她的所有,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林落蕊,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寧願死也不要負你?

為什麼你就能那麼平靜冷漠的,說出這樣傷人心的話?

是不是自始至終,姜臨風在你心裡就是可有可無的,你想丟掉就隨時可以丟掉?”

“對啊,姜臨風,”落蕊默默退後半步,離這頭暴怒的兇獸遠了一點,“今天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你被關在這裡,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我等你兩年已經耽誤太多時間,現在得儘快找個夫婿嫁了。

然後好好地相夫教子,夫婦和樂,過我想過的生活,以後咱倆就沒有關係了。”

“林落蕊,你是認真的嗎?”

姜臨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還是說我與你的相識相知都是假的?

那個雷雨天伏在我懷裡,也能安穩睡著的林落蕊也是假的?一切當真只是我的一場夢?”

“對,只是一場夢,現在夢該醒了。”林落蕊依舊平淡,聲音不帶一絲起伏,不帶一絲猶疑,“你不要執迷不悟了。”

“林落蕊,姜臨風不是傻子,我知道你說這番話,是想讓我出去。

可我還是很傷心,因為你放棄了我。

你曾經說的‘不離不棄’,在這種時候竟連半文錢都不值。”

姜臨風神色暗了下來,眼眸中的怒火也消失不見了。

如明亮的燈火被狂風吹滅,不見一絲光彩。

“我會跟皇上服軟,但不會娶公主。姜臨風自請終生駐守北境,終生不娶。

遠離這個皇權爭鬥的京城,那些欲置我於死地的人也該放過我了。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是嗎?我如你所願!”

“你是寧死也不尚主了?”

林落蕊晶亮的眸子,注視著漠然心死的姜臨風,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寧願終生守邊,終生不婚也不願娶公主?”

“自然。若沒什麼事,你就回吧,我要歇息了。”

姜臨風心如死灰,被林落蕊燦爛的笑戳得眼睛疼,心更疼,揮手轟她離開。

“總會有辦法的,你安心在這兒待著,我走了。”落蕊笑著轉身便走。

她來這只是為了確定姜臨風的心意,現在確定了,她就不再猶豫了。

“若不能救你出來,蕊兒就進來陪你;若不得不死,蕊兒陪你一起死!”

“什麼?蕊兒,”姜臨風一聽話音不對,大急,“你想做什麼?不要做傻事!”

林落蕊頭也不回,向後揮揮手,一言不發,大踏步離開牢房。

只餘姜臨風,原地抓耳撓腮、愁腸百結。

落蕊離開天牢,直接回到林家,提筆手書一封密信,讓疏影交給明飛。

明飛立即連夜秘密出城,直奔南方而去。

落蕊又分別給靖王府和鎮遠侯府送去拜帖,要擇日前去看望林月芷和林月萱。

翌日午後,她去了鎮遠侯府,與林月萱會面。

林月萱讓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了綠眉與青梅在屋裡伺候。

春桃往外走了幾步,又悄悄地退了回來,偷偷躲在簾外偷聽。

之後,陳子煜從宮裡回來,春桃急忙躲開。

卻見陳子煜進屋不過一會,便領著林落蕊去了陳侯書房。

書房外有侯爺的心腹手下守著,春桃不敢近前,只能在稍遠處小心窺視。

書房裡,陳侯爺看陳子煜帶著落蕊進來,很是詫異。

林落蕊急步上前,不做半分鋪墊,直接挽起衣袖,將戴著海棠花鐲的手腕伸到陳侯爺面前。

兄妹兩個神似的眼眸,緊緊盯著陳侯。

“侯爺,您認識這隻鐲子嗎?”

“什麼?”

陳侯爺眯起眼睛看了看鐲子,眼眸瞬間瞪了起來。

他一把抓住落蕊的手腕,“你說,這隻鐲子怎麼在你那裡?”

“父親,您好好看看落蕊,再看看煜兒。”

陳子煜拉著落蕊跪在陳侯面前,眼角微紅,喉嚨似被鐵片颳得沙啞,“這是我姨娘當年最珍惜的鐲子,您還不明白嗎?”

陳侯爺的目光,落在陳子煜與林落蕊緊握的兩隻手上。難道事情真的如他所想?

“侯爺,落蕊跟您講講,十幾年前的事吧?”

林落蕊眸中淚光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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