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邊走邊掏出黑色面巾,遮住臉部。

拔出兵器將她們圍在橋欄邊,嘿嘿地獰笑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壞人似的。

橋上的行人面色恐懼,紛紛閃避到旁邊。

青桃閃身擋在落蕊身前,顫抖著聲音大喝:

“什麼人?竟敢攔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是知州大人林文昌的女兒!”

青橘也張開雙手擋住落蕊。

雖然緊張得小小的身子不停抖動,雙腳卻穩穩地踏在地上,半步不移。

“嘿嘿,”其中一個男人賤賤地笑了聲,“小丫頭還挺兇啊!不怕告訴你們,咱們要殺的正是林文昌的女兒。”

另一個男人喊道:“老七,別跟她們廢話了,早殺完了早完事。”

落蕊看明白了,這是早有預謀,專門衝著她來的。

今天點心鋪這出戏,是有人設計,目的就是要引她出來。

這幾人敢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行兇,想來是有囂張的本事。

看樣子,今天這一劫,她不太好過了。

幾個男人持著兵器,向她們逼近。

一直跟在落蕊左右的明翔,急忙抽出刀,躍過來擋在她們身前。

他回頭對落蕊喊道:“姑娘,你趕緊離開,我擋住他們。”

說完,他主動迎上前,與那些人戰在一起。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明翔雖然勇猛,但他一個人,怎能抵住這麼多有些身手的壯漢?

他雖拼死而戰,卻還是漸露敗相。

落蕊盯著明翔,還有死死護在她身前的青桃和青橘,心思電轉。

為了裝柔弱,掩蓋自己能製毒用毒的本事,她從來不把毒藥隨身攜帶。

現在她後悔了,悔得要死。

若是有毒藥,她至少可以出其不意地撒上一把,幫明翔擊退幾個。

現在這樣下去,只怕他們誰也跑不了。

把心一橫,她抬腿跨上橋欄。

迅速低頭判斷了一下高度和水流的速度,她驀然回頭大喊:

“都住手!”

刺客和明翔都愣住了。

明翔收刀就要往她身邊跑,落蕊朝他喊道:

“你也別過來!你家主子常說我厲害,這個也會,那個也會。可他不知道,我唯獨不會游水。

回去告訴他,我曾許他此生不離不棄,看來是做不到了。來世若能再見,林落蕊定不負他!”

落蕊抬頭望向遠方,無奈地嘆息一聲:

“又是清水橋啊!你們是算定了,這裡必定成為我的葬身之地嗎?也罷,如你們所願!”

說完再不猶豫,她縱身跳下湍急的河水中。

明翔和青桃、青橘急急撲到橋欄邊,大喊著:“不要……”

明翔翻身就要往下跳,卻不料青桃在後面死死地拽著他。

怕自己跳下去再把青桃也帶下去,他只得罷休。

落蕊在水中浮沉了幾下,便不見了蹤影。

刺客互相對視一眼,匆匆離開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要順流而下,找到林落蕊的屍體。

“你拽著我幹什麼?”明翔急得火上房一樣,衝青桃大吼。

“你下去有用嗎?河水那麼急,你下去也被沖走了。

姑娘也未必死,她在老宅就學會游水了,比堂少爺們遊得還好。

只要能在刺客之前找到她,她就一定能活!”

明翔紅著眼慘兮兮地笑了,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的?

林姑娘扯謊了,她不僅騙了刺客,連他都騙了。

她跳下去的那一刻,他以為她真的必死無疑。

若是林姑娘死了,他怎麼跟主子交待?關鍵是主子還怎麼活?

沒想到竟是被林姑娘騙了。

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被騙得如此喜出望外。

明翔飛跑去大明府衙找林文昌,林文昌瞬間暴怒。

“武藝高強是吧?七個人是吧?去,六十人一組,分兩組,配齊弓弩、兵器,沿清水河兩岸尋找。

一定要在他們之前找到落蕊,或者在他們找到落蕊之前找到他們。亂箭射死,或者亂刀砍死,不必留活口了。”

林落蕊接連遭人暗算,林文昌氣得暴跳如雷。

經歷了太多事情,他早把落蕊當成他的親生女兒。

他的女兒,招誰惹誰了?被人算計來算計去的?

落蕊要找,那些刺客也不能活。

林落蕊順著水流漂出去,從日頭稍斜直漂到日落西山。

即便不需要對抗水的阻力,只保持身體浮在水面上,也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且不說,河水冰涼刺骨。

若不是頑強的求生意志支撐著,她怕是真要死在河裡了。

感覺這個距離,刺客應該追不上了,林落蕊考慮該上岸了。

恰好此處河面窄了一些,精疲力竭的林落蕊聚起全身最後的力氣,奮力往岸上劃去。

待她掙扎著爬上岸時,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姑娘,林姑娘,你醒醒……”

昏迷中的林落蕊,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喊她。

她竭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中的,是一位四十幾歲的大伯的臉。

低頭看看,本該透溼的衣裙已被換成乾衣。

“林姑娘,你別怕,我讓隔壁的王大嬸,替你換了身她閨女的衣裙。”

“大伯,這是哪裡?您認識我?”落蕊疑惑地問。

“姑娘,這裡是青陽府甘泉縣甘家莊。村裡十三戶人家,都姓甘。

地動時,村裡人都逃去了大明府城,是喝著您家施的粥活下來的。

您看現在我們回來了,又蓋起了新房子,又能好好地活了。”

甘大伯越說越激動,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原來我竟漂到了青陽地界,謝謝您救了我。”

林落蕊掙扎著要起身,“甘大伯,我是被壞人逼得跳下清水河。

他們現在一定在沿河找我,我在這裡怕會連累您。”

“姑娘,若是沒有你,我都已經餓死了。現在若是怕被你連累,大晚上把你扔在門外,那我還是人嗎?”

大伯把著她的手臂,硬是不讓起來,“姑娘就在這裡躺著,炕下有一個炕洞,是預備著存放洋芋紅薯的。

夜裡若有人來尋,你只管藏在裡面,大伯來應付他們。”

林落蕊不再與他爭,撐起身子喝了半碗粥,又躺下了。

她確實連從炕上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半夜,忽然響起一陣急迫而緊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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