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煜,你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姨娘的那隻手鐲?”姜臨風緊盯著陳子煜,急切地問道。

“這就是我姨娘的那隻?這可能嗎?”

陳子煜神思恍惚,追憶起小時候的事來。

“小時候我常常偷偷拿走姨娘的手鐲,站在陽光下,透過手鐲花絲間的縫隙看遠處絢爛的陽光。

在星空下看滿天的星星,那上面鑲嵌的寶石在月光下也會發出閃亮的光。

只是時間過去了太久,我那時又太小,無法確定這是否是我姨娘當年的那隻。”

“子煜,一年多來,我一直在暗中追查落蕊母親的下落。幾乎查遍了當年京城所有家裡有女人去世或失蹤的人家,但是,都對不上。

只有鎮遠侯府,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調查,因為不敢貿然驚動你們府裡的人。可我一直便覺得,你就是落蕊的親生哥哥。

因為落蕊的眼睛,和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如今你又對這隻手鐲有印象,我想我的猜測是對的,你就是落蕊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姜臨風的話音一落,在場的眾人紛紛抬頭去看落蕊和子煜。

這一看才驚覺,兩人的確長得很像。

面板一樣的白皙,眼睛大而細長,眼尾稍稍下垂。

眸中自帶笑意,笑起來時頗具神韻,像有星子落在裡面,那樣的純粹乾淨。

林月萱瞬間激動起來:“怪不得,當初我看著子煜笑便覺得親切,原來你和蕊兒的眼睛真的很像。”

“落蕊會是我的親妹妹?臨風,這是真的嗎?”

陳子煜激動異常,緊緊抓著姜臨風的手臂,姜臨風默默地對他點了點頭。

“蕊兒……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嗎?”

陳子煜執起落蕊的手,凝望著她柔嫩嬌豔的面容,眼中清淚潸然而下。

“其實當年姨娘的死,我也有過疑慮。當年我才只有六歲,父親對姨娘極為寵愛,但卻不得不迎娶嫡母。

後來北方涼國突然來襲,父親領命帶兵出征北境。之後的某一天,嫡母突然告訴我,姨娘得了急病,而且會傳染,不讓我再去見她。

那時嫡母對我還呵護備至,不去見姨娘,我也沒覺得太難過。只是沒過幾天,有人告訴我,姨娘去世了。

因為她的病傳染,很快便火化了。從她生病到火化,我一次都沒有見到她。

後來嫡母不知為何改變了態度,人前仍然對我照顧有加,人後卻對我百般刁難。我不願在那個家裡呆下去,便出外遊歷了數年。”

眾人默默陷入了思索,少頃,靖王說道:

“這麼說來,子煜也不能確定你姨娘當年是否真的去世了?也許如臨風所言,這其中另有隱情。

要查清楚當年的事情,只能回京城另想辦法。為今之計,要不要落蕊和你父親相認 ,或者什麼時候讓他們父女相認還得從長計議。”

“嗯,為了蕊兒的安全,暫時還不能讓她跟父親相認。”

陳子煜輕撫著落蕊光潔白皙的臉頰,眸中清淚閃閃。

“蕊兒,如今還要委屈你一段時間,當年姨娘被追殺,定與嫡母張氏脫不了干係。

為兄定要回府查清當年真相,保證她再不能傷害你,到時再讓你與父親相認。”

“蕊兒一切都聽哥哥的,哥哥不必為我掛心。蕊兒現在有哥哥便知足了,與父親何時相認也不那麼重要了。

侯府夫人是忠國公嫡女,又是皇上的寵妃容貴妃的妹妹,肯定很有些手段。哥哥與她相鬥,定要小心為上。”

林落蕊埋頭在陳子煜溫暖的懷裡,晶瑩的淚滴順著面頰輕輕滑落,內心卻一片平靜安然。

這個世上有了與她血脈相連的親生哥哥,她將不再孤單。

陳子煜一寸寸撫過落蕊的臉頰,輕嘆一口氣道:

“蕊兒,哥哥給你畫幅像吧?這些年,姨娘的樣子我都有些不記得了。看到你,就像看到姨娘一樣。”

陳子煜帶著林月萱和林落蕊去旁邊畫像,如花的少女靜靜地坐在美麗的梅花樹下,不笑不動也是一幅絕美的圖畫。

“靜雲,這次回去我要帶走拂風姑娘,你可捨得?”靖王轉向柳靜雲,笑道。

“靖王殿下說笑了,您帶拂風回京城,自然會有更好的安排,靜雲相信您能護她周全。

柳大人蒙冤含屈而死,一直是拂風放不下的心事。只有王爺能助她為父親洗清冤屈,靜雲與拂風一樣地感激您。”

柳靜雲執著拂風的手,雖是回答靖王的問話,眼睛卻只是含笑望著她,眼裡的情意濃稠得如蜜一般。

柳靜雲是個很奇特的人,他雖然只是大明府知州林文昌的義子,可他丰神俊朗,溫潤如玉,卓然立於眾人之間。

他跟姜臨風和陳子煜這樣的侯府公子能談笑風生,兄弟相稱;見了靖王也不跪拜,不卑不亢,淡然處之。

他與樂逍遙這種商賈人家的公子能成為知己好友,以誠相交;對拂風這樣一位青樓女子亦能一見傾心,情有獨衷。

這樣的種種,渾然集於他的身上,竟是那樣的和諧自然。沒有人覺得奇怪,就好像他本該是如此。

曾經林落蕊問過他,若他們最終無法將拂風和她的弟弟贖出惟芳樓,他們要怎麼辦?

柳靜雲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決然,他只說了一個字:搶!

搶出來,帶走她,藏起來。

從此之後再無人可以傷害她,天涯海角,無論哪裡,只願一生相隨。

那樣的深情,怎可能是萍水相逢?

落蕊相信他們必是舊識,惟芳樓一見只不過是故友重逢。

但他們之到底有什麼淵源,他們不說,她也不問,誰還沒有一點小秘密呢?

雖已到深秋,但天氣甚好。陽光照得人身子暖洋洋的,空氣中瀰漫著臘梅花淡雅的香氣。

靖王爺緊了緊自己的出風毛外氅,舒舒服服地倚靠在臘梅樹上,飲著清甜芬芳的梅花釀,薰然欲醉。

他輕搖著手裡的酒杯,愜意地低吟: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這樣舒適安逸的日子真是千金都不換啊。”

倏而他又轉向一旁孤單落寞的樂逍遙,輕聲問道:

“他們幾個都成雙成對了,逍遙,你可有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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