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蕊氣場全開,輕輕鬆鬆地發落了徐嬤嬤。

徐嬤嬤聲聲慘叫隱隱約約地傳過來,議事廳裡的其他管事婆子個個嚇得戰戰兢兢。

今個算是親眼見識到了!這小姑奶奶真不是善茬兒。二十板子說打就打,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

誰知林落蕊轉臉便滿面春風和顏悅色起來:“落蕊知道,徐嬤嬤這樣的惡奴只是少數。眾位嬤嬤這些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幹活,都辛苦了!”

“青梅,給嬤嬤們一人拿兩吊錢,嬤嬤們拿著去打些酒吃。”

話音剛落,兩個丫鬟便抬著一個大笸籮上來了,“咣噹”一聲落在地上。沉悶中還有銅錢相互撞擊的脆響,果然是滿滿當當的一笸籮銅錢。

一人兩吊銅錢,沉甸甸的掛在手腕上,剛才還戰戰兢兢的嬤嬤們個個喜笑顏開。

林落蕊這手恩威並施,賞罰分明,兩面三刀,哦不,是笑裡藏刀的本事那可是深得方氏的真傳。

以林二姑娘當前的的道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打一巴掌後必要給個甜棗吃,這一手玩得那是爐火純青。

怎麼說殺雞儆猴也得有個度,萬一殺個雞把猴子嚇壞了,光會哆嗦不會幹事了咋辦?

“好了,礙眼的清理出去了,閒話也說完了,下面該說正經事了。”

林落蕊打眼瞧了瞧下面站得比先前更直溜的幾位嬤嬤,斂容正色道:“針線房管事的位子空出來了,以後針線房就歸三姑娘管。

各位針線房的分管事,之後一應事務,找三姑娘商議即可。”

“是。”下面幾個婆子歡喜地答應。

以前針線房由孫姨娘和徐嬤嬤把持著,她們暗地裡不知道貪了公中多少銀子。

偏偏那倆人都是雁過拔毛的主,摳門得她們吃肉卻連口湯都不捨得給別人喝。

終於把這倆鐵公雞給搬走了,二姑娘管家真是好啊!

“宋嬤嬤。”

林落蕊眼光轉向人群中一個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的老嬤嬤,細細打量著。

這就是偷偷給母親送熱飯的人,落蕊深深記得這一飯之恩。

“聽說嬤嬤一直掌管著府中大廚房,打理廚房頗有些本事。自今日起大姑娘就跟著你,你且教她一應廚房事務。若是教得好,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老奴一定盡心盡力。”宋嬤嬤恭敬地應道。

一旁坐著的林月萱連忙起身對宋嬤嬤行禮,脊背僵直險些沒福下去。打從坐在這裡,她和林月芷就緊繃繃地挺著,一直沒敢動過,實在太緊張了。

“還有兩樁事,我說出來,大家幫我謀劃謀劃。”

“第一樁,我想在咱家花園裡建個荷塘。請嬤嬤們推薦兩個懂行的,一個能把荷塘建好;一個需要懂得荷花養植來管理荷塘。”

林落蕊話音一落,下面的嬤嬤就小聲議論起來。都是管事多年,修煉成精的老家雀兒,哪個看不出這裡面有油水?

建荷塘就要動土,動土便要花錢,只要能支領出銀子,從中還能拿不到點好處?

還有管理荷塘,那荷花可全身都是寶啊,荷花荷葉荷梗,蓮子蓮心蓮房,還有蓮藕,哪一樣不能換錢?

雖說種不了多少棵,但一年下來怎麼也得有三四兩銀子收入吧?這也是很讓她們心動的。要知道一個大管事的月銀也不過二兩,小管事只得一兩。

“第二樁,我想把海棠院改造成書房。”

林落蕊等嬤嬤們稍稍停歇,接著說道:“海棠院小,住人是不合適,但做書房便正好了。家裡的少爺姑娘們可以去那看書習字;丫鬟小廝們沒事的時候,也有個看書習字的地方。”

“煩請嬤嬤們想想,也給我推薦個有把握做好這個事的。”

這一聲落下,就如驚天劈雷一樣,劈得嬤嬤們大張著嘴都能塞進一隻大鵝蛋了。

她們根本不想討論改造海棠院能從中拿到多少好處。她們就想抬頭望望天:這是哪塊雲彩破洞了?掉下了主母和二姑娘這樣的兩個人兒?

你說哪家的主母能讓庶女當家理事的?咱家主母就能。哪家的姑娘能讓丫鬟小廝跟主子一樣讀書識字的?咱家二姑娘就能。

主母和二姑娘的心真夠寬,夠大。

林落蕊看著嬤嬤們驚詫不已的神情,面色淡淡,不動聲色。

母親讓出部分管家權拉攏了莊姨娘和蓮姨娘,又對父親示了好;她便建荷塘以利誘之,建書房向下人們示之以善,藉此攏絡住府裡的下人。

善良有度,有時候她也是需要回報的。

“這兩樁事不著急,大家回去先細細想想,也把話傳出去,讓前院後院的家丁僕婦都好好想想,看看府裡有沒有這樣的能人。哪個想到了,這幾天都可以來回話。”

“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大家有事的趕緊回,無事的自去忙吧。”

好一個耳聰目明,心有七竅的二姑娘。不過第一天理事,眾嬤嬤就都被她震住了,各自屏息靜氣,回話領對牌,忙而不亂。

很快今日事畢,不相干的下人們都走光了,屋裡只剩下三姐妹和她們的丫鬟嬤嬤們。

林月萱和林月芷動作高度一致,一頭栽到面前的桌子上,直喊:“快來給我捶捶背,這腰痠得都不會打彎了。”

林落蕊在前衝鋒陷陣,揮劍砍殺,大開大合,縱橫捭闔,尚大氣不喘,端坐在那眯眼笑著看林月萱和林月芷的丫鬟給她們捶背。

其實落蕊姑娘心裡也不舒坦,你說誰沒事願意端著個冰塊臉,咬牙切齒凶神惡煞一般,又吼又叫疾言厲色,跟下人弄得劍拔弩張的?

她也想喝著茶水,磕著瓜子,與嬤嬤們在輕鬆友好的氛圍中,談笑風生的就把家事處理完了。

可是她身邊只有倆啥忙也幫不上,只會坐在那裝冰山美人,等著她給撐場面的小菜雞。

面前還有膽敢老虎嘴上拔鬚,太歲頭上動土的惡奴;還有冷眼旁觀,等著看她壓不住場被欺負到哭的僕婦。

這威信她必得儘早樹起來,否則之後的管家理事有誰會老老實實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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