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驚訝地看著落蕊,竟是被兩碗粥震撼到了。

瞧瞧,荷葉粥荷葉青碧,白米粘糯;百合粥百合鮮嫩,蓮子圓潤。

看著就很讓人饞誕欲滴,小姑娘還能將其養生功效說得頭頭是道。

“落蕊姑娘,想不到你不僅能管家理事,還做得一手好粥品!”

“夫人謬讚了。”落蕊笑道。

“家母體弱,落蕊時常鑽研廚藝,嘗試著給母親調理身體。能做這兩樣粥品,不算什麼。”

“夫人身體不適,按理說落蕊應稟告母親前來探望。但今日賞花會,母親撐了很長時間。

我想讓她多歇息歇息,是以隻身前來。還望夫人多多擔待,不要挑落蕊的理。”落蕊輕聲笑了笑。

“不過這兩年,落蕊一直替母親打理家事,一應事務都由我一力承擔。

您在我林家感到不適,也該是我親來探望。夫人,您請用膳,嚐嚐合不合胃口?”

林落蕊將羹匙遞到姜夫人手裡,又從提盒裡端出幾碟小菜擺在桌上。

應對得體,端莊有禮。管得了家事,習練得一手好廚藝。

姜夫人暗自感嘆:這樣的好姑娘,真是可惜了!

“光有孃的,那我的呢?”

姜臨風衝落蕊眨了眨眼,深邃的眼眸裡滿含笑意。

“自然少不了你的,”落蕊從青梅手裡的提盒中端出兩盤菜餚放在他面前,“這也是落蕊親手做的,姜公子嚐嚐。”

姜臨風提起筷子,挾起一片不知道什麼東西填進嘴裡。

嘗都沒嚐出個味來,只不錯眼珠地盯著落蕊,笑著道:“好吃。”

落蕊淡淡地回以輕笑。

自家兒子和林二姑娘眉目傳情,甜得都要冒粉紅泡泡了。

姜夫人憂心起來:這事真能如自己所願順利解決嗎?

是夜,林文昌回府很晚,且直接去了荷花院。

自那夜與蓮姨娘一夜溫情之後,他三天倒有兩天是歇在那兒的。

方氏差人叫他到聽雪閣,將今日所發生的事說與他聽。

落蕊被退婚了,要重新選個女兒嫁過去?林文昌心裡犯起了思量。

雖說落蕊被退婚,林家也失了面子。但能把自己親生的女兒嫁進侯府,林文昌心底是有些高興的。

落蕊畢竟是養女,與他隔著一條心。

將來若是需要姜家提攜,他跟自己的親生女兒提要求豈不是比養女更為合宜?

且蓮姨娘這幾日時常自責不能給芷兒尋一個高門女婿,如此對芷兒豈不正是機會?

“既然侯府要退婚,咱們也沒辦法,誰讓咱們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呢?”

林文昌斟酌著說道:“我看不如把芷兒記在你名下,做為長房嫡女聘於姜家吧?”

“夫君說什麼?”方氏愣了一下。

然而也只不過是一剎那的失神,之後她便大概理清了整件事的因起緣由。

她自幼生長於京城,見識了太多後宅婦人爭鬥的陰謀詭計。

她不與姨娘鬥,不是不會,而是不屑。但若誰想要在她眼皮底下耍手段,那也是藏不住的。

落蕊的身世只有少數幾個人知曉,蓮姨娘就是其中之一。

這事有很大的可能是她洩露出去的,她求自己將林月芷記於名下,也是早有預謀。

先將林月芷記於嫡母名下,取得嫡女的名份。再把落蕊的身世暴露出去,使落蕊成為來歷不明的假嫡女。

侯府必會退了與落蕊的婚約,她再纏著林文昌,藉機讓他做主把林月芷嫁過去。

賤人,真是好算計!真當她軟弱無能又好騙的嗎?

哼!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如意。

思謀已定,方氏轉向林文昌,輕哂一聲,譏諷道:“老爺,您的心莫不是長在肩膀上?偏得太過了吧?

要嫁也是萱兒嫁,哪有妹妹越過姐姐的道理?”

“那落蕊不也差點越過萱兒嗎?怎麼芷兒就不能?”林文昌強詞奪理。

不選萱兒,莊姨娘不會跟他鬧;可是不選芷兒,蓮姨娘那邊不大好交待啊。

“蕊兒與林月芷能一樣嗎?”

方氏因落蕊被姜家退婚而強壓在心底的怒火,加上被人算計激起的怒氣,終於壓制不住了。

“蕊兒是我的女兒,林月芷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個姨娘生的庶女,她哪裡能與我的蕊兒比?”

“怎麼不能?芷兒是我的女兒,哪裡就比落蕊下賤了?”

林文昌也被激怒了,吼了方氏一嗓子。

“呵呵,”方氏不怒反笑,“老爺真真好厲害,兒女的親事老爺是要自己做主了是嗎?

行啊,妾身這就帶蕊兒回老宅,老爺愛讓誰嫁就讓誰嫁。”

“王嬤嬤,芳草,快去收拾行李。這破地方我早住夠了,一天天的沒有一件舒心事。”

方氏體弱,但性子執拗。平日裡不溫不火,一旦發起怒來便不管不顧了。

當即吩咐人收拾東西,又道:“芳香,去梅園,叫落蕊也趕緊收拾,明天一早立刻離開。”

王嬤嬤和芳香芳草面面相覷,都沒敢動彈。

夫妻吵架哪能說走就走,那夫妻情分還怎麼維繫?

“你走,趕緊走!”林文昌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暴躁地在廳裡走來走去。

走著走著,他一腳將地上擺放的大青瓷蘭花瓶踹倒在地,片片碎瓷四處飛濺。

一片碎瓷片恰恰好飛到他裸露的手臂上,鮮紅的血珠瞬時溢了出來。

他似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只朝方氏怒吼:“當年你為了掩飾落蕊身世,執意要留在老宅,為此不惜吵著鬧著跟我自請下堂。”

“今日因為落蕊被退婚,你又遷怒到我頭上,竟然又吵著要回老宅。

看來你是跟我真過不下去了,那你趕緊走!再也不要回來!”

“老爺……”王嬤嬤嚇得“撲通”一聲跪在當地,“老爺,當年太太要留在老宅,並非全是為二姑娘,是事出有因啊……”

“秀芳,你不要跟他說這些……”方氏瞅著林文昌滴血的手臂,眼眶瞬間泛紅,“芳草,去拿藥來,給老爺包紮傷口。”

一手捂住嘴,她把臉扭向一邊,眼淚奪眶而出。

不讓王嬤嬤說出當年的事,卻也不提收拾行李回老宅了。

林文昌懵了,髮妻悲傷的眼淚確實刺痛了他的心。

這些年他一直以為方氏是為了落蕊才甘願留在老宅,十幾年不來與他團聚。

如今聽王嬤嬤的意思,當年竟還有別的事。

到底還有什麼隱情?

難道這麼多年他都錯怪雪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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