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東西看起來像是脊索動物亞門、爬行綱、有鱗目的某種蚺類。”

陳宴比了比怪蛇的長度,發現和自己的小臂長短差不多。

“以蚺類的平均長度來看,這東西應該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幼蛇?也可能是剛破殼。”

除了傑克·巴爾多之外,其他不瞭解陳宴的隊員們,都對他的專業程度表示出了或多或少的驚訝和好奇。

陳宴的注意力集中在怪蛇的蛇屍上,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注意力的變化。

“但蚺類並沒有翅膀,也沒有這麼多的複眼……所以這東西可能是某種變異種?”

他摸了摸下巴。

“或者是因為被地下的某種東西汙染,所以變成了這個樣子?”

聽到“汙染”兩個字,大家心裡同時有些犯怵。

即便是在地表的亞楠市,因菌株感染而引起的傳染病也在每年層出不窮,肺結核、急性扁桃體炎、細菌性痢疾、猩紅熱、急性咽喉炎……

人們暫時沒有防禦這些傳染病的方法,也沒有治療這些疾病的經濟能力,所以一旦患有這樣的疾病,就等同於被宣判了死刑。

而地下……誰知道未知的地下存在什麼樣古早的細菌,對人類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呢?

好在有礦工服。

事實已經證明過許多次,對細菌傳染病而言,物理隔離是相當有效的。

傑克·巴爾多在一旁開口道:

“被疊嶂之城裡的東西汙染……就像是那些被感染而發生變異的蝦人一樣?”

其他人不知道“疊嶂之城”是什麼地方,只感覺更加詭異了。

陳宴不置可否:

“誰知道呢……”

探照燈散射的蒼白燈光下,帶著水汽的冷風一刻不停的帶走探險隊員們體表的溫度,即便有厚實的礦工服在,他們也依然能感覺到如徹夜暴雨過後凌晨街道上的溼冷。

陳宴低聲道:

“正常情況下,屍體在死後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就會發生硬化……在這種冰冷的水域中,硬化的時間會延長一些,但也延長不了多久。”

“蚺本身是冷血動物,所以硬化的時間會更長……如果這東西真是蚺類的話。”

保爾金·沃克晃動了一下蛇身,眾人立刻看到,蛇身在晃動中表現得很柔韌,明顯不僵硬。

“蚺類體型巨大,這東西如果真的是蚺類,那應該就是剛破殼不久的幼體。”

陳宴指著怪蛇背上已經腐爛的翅膀。

“正常屍體腐爛到這個樣子,至少需要兩週左右時間。”

“即便是在微生物大量富集的水下,也至少需要一週左右……這腐爛的程度太不正常了。”

“我估計,這水底下有些能讓屍體加速腐爛的東西。”

陳宴話剛說完,前面的韋伯便忍不住扭過頭來,開口道:

“是細菌!”

他用自己的語言解釋道:

“細菌是活的,也是要進食的,春神的菌株就是這樣,必須按時進食才行,不然就會到處尋找血食……這怪蛇的翅膀,會不會是被細菌吃掉的?”

陳宴猜測道:

“很有可能,水下的菌落種類很豐富,在這樣的古老溶洞中,除了各種各樣的硝化細菌之外,還有可能存在其他水下菌群。”

“也許是某種細菌導致了這些蚺類的變異,也是這種細菌蠶食了這種蚺類的身體。”

陳宴轉而道:

“也或許,這種怪蛇根本不是蛇類,而其本身就是這副怪異的樣子。”

陳宴感受著隊友們之間壓抑的氣氛,打趣道:

“也或許,我們現在還沒有被這種怪蛇包圍,就是託了這種菌株的福氣——是菌株和怪蛇相互對抗,才導致怪蛇無暇分心對付我們,不然以水下那些怪蛇的數量,我們豈不是早就完蛋了!”

眾人並沒有因此輕鬆,反倒更加緊張了。

陳宴略有些尷尬,立刻轉移了話題,對傑克·巴爾多說道:

“揹包借我一用。”

他接過傑克遞過來的揹包,從中掏出球形通古斯,這小東西已經凍的團成一團。

在離開揹包,看到斯沃姆之後,它幾乎要暈過去。

‘它又表現出了對斯沃姆的恐懼,這是為什麼呢?’

之前在公寓裡那次已經吸引了陳宴的注意力,這一次表現出的恐懼讓陳宴更加好奇。

他轉過身,擋在球形通古斯和斯沃姆之間,才讓它的恐懼減少了一些——雖然全身還發生著不知因恐懼還是寒冷的顫抖,但明顯能說得出話了。

他低聲問它:“你們之前遇到過這種蛇嗎?”

球形通古斯用帶著顫音的聲音回答道:“那不是蛇……”

它果然知道些什麼。

陳宴看著它的眼睛,等待著它的回答。

“我說不準……當年我還挺值錢的,一旦遇到危險的地方,他們就不讓我上了,所以我沒有直接接觸過這東西。”

球形通古斯斷斷續續的說著:

“據他們說,貝塔扇區的底部,靠近伽馬扇區的位置,發現了某種類似蛇的東西。”

陳宴精神一震。

我們現在竟然已經快要接近伽馬扇區了!

球形通古斯繼續說道:

“我後來看他們拍的照片,才知道,他們將那東西解剖,發現那東西只是一層皮而已,皮裡面是密密麻麻的肉糊狀苔蘚。”

陳宴恍然道:

“也就是說,這些蛇的內部,已經幾乎被菌株吃光了……並被菌株取而代之。”

韋伯竟然猜對了。

球形通古斯點了點頭:

“我當時特別好奇,想看看那東西是不是【腦球株】,因為你知道,我不怕那東西的嘛,我身體裡原本就有【腦球株】。”

“我找到了當時那條已經被解剖的怪蛇的更多照片,那是斯派羅工業找專家對其研究之後,記錄下來的研究成果。

他們發現它身體裡面並不是【腦球株】,而是另外一種細菌,這種細菌只是攻擊性比較強,但並沒有【腦球株】那麼強的致幻性。”

它補充道:

“這種菌株同樣是雜食的。”

陳宴若有所思道:

“這也是當時的煙燻湖海盜們為什麼沒有發生大範圍夢遊症的原因。”

球形通古斯一個勁點頭:

“我當時也是一下子就想到這個。”

陳宴又道:

“生物學上有一種現象,兩種侵略性很強的生物通常不會出現在同一個環境之中。

但【腦球株】和水下這種細菌生存的環境實在太過接近了,幾乎是同一水域——我記得你說過,疊嶂之城的位置大概在伽馬扇區和歐米伽扇區之間?你當時是這麼說的吧”

球形通古斯回道:

“大概是這樣……但我不太能確定。”

陳宴猜測道:

“所以,有沒有可能,怪蛇身體裡的這種細菌,是【腦球株】的‘變異體’?或是‘退化體’?”

他繼續猜測道:

“從另一個角度——‘生態位’來考慮,或許這種細菌和【腦球株】是競爭關係,只是因為地下面積太大,兩者之間還沒有達到為了爭奪領地而你死我活的地步。”

球形通古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也許是因為不知道,也許是……

要不要對它使用通感呢?

陳宴心想,能夠遮蔽通感中的情緒是一回事,在直視通感中【未知的知識】時積累失控就是另一回事了。

球形通古斯短短十幾年的記憶中包含有大量【未知的知識】,一旦直視,必定會在鍛鍊靈感的同時積累失控。

如今陳宴的靈感強度已經達到靈能通感者所能承載的90%,如果因為直視【未知的知識】而積累太多的失控,導致失控達到了閾值,或是突破了閾值,陳宴或許會發生腐壞。

此刻,他心中有所明悟。

‘失控的積累也是量變的積累,一旦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發生質變,也即【腐壞】。’

他放棄了對球形通古斯使用通感的想法。

‘我還沒準備好。’

他準備把球形通古斯裝進揹包,卻被小東西用爪子一把扯住。

“你要保護我……”

它聲音裡帶著哀求,用漆黑的瞳孔飛快掃了一眼斯沃姆。

“那傢伙有問題……”

陳宴點了點頭,隨即將它裝進揹包,放在自己身邊。

揹包裡完全黑暗的環境像是給了它更多的安全感,在接下來的片刻時間裡,它細小到幾乎會被微風吹散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進陳宴的耳廓:

“他不是人。”

“他在騙你,他來地下必定還有其他目的,而不只是要尋找賽博格·奎因。”

“你一定要小心,當年和賽博格·奎因扯上關係的人幾乎都死了,我甚至不知道有什麼人最終活了下來。”

“他究竟是誰呢?

我當年在北局的實驗室裡陪著賽博格·奎因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實驗,都沒有見過他。”

“你剛看到那條怪蛇身上的菌株,雖然還有攻擊性,但已經不那麼恐怖了……至少在你不驚動大範圍菌株的情況下,不會主動對你採取什麼行動。”

“我特別害怕他……我身體裡的【腦球株】,特別害怕他……”

球形通古斯甚至因害怕而團成了一團,陳宴這次不需要產生通感,也能從它身體的震顫和聲音裡得知它內心的驚懼。

陳宴如今所獲得的最有價值的資訊,就是“只要不注視水下那東西,就不會引起對方的主動攻擊。”

這種“特性”,明顯和【腦球株】堪稱爆裂的強大感染性和無差別致病性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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