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逐漸接近的謎底

陳宴閉上雙眼的同一時刻，量子分身在網路世界中睜開雙眼。

量子分身輕而易舉的進入同為本體的自己的手機，又透過自己的手機建立了和賽博格·奎因的手機之間的區域網連結——兩枚手機之間透過生物電子零件產生的電波來同步連結。

透過這一連結，量子分身進入賽博格·奎因的手機。

在量子分身的視野中，賽博格·奎因的手機內部看起來像是一間有些年頭的零件生產車間，車間的角落裡和流水線之下的齒輪上到處生著紅色的鐵鏽，一些輔助用的機械臂已經彎折到無法使用，從排氣口裡噴出的蒸汽也有力無力，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整個車間的整合度不高——這貌似對應著：這種老舊版本的手機，其內部電子結構的整合度不高？

‘雖然一切都已經很老舊了，但依然還在運轉……這傢伙確實需要換一具身體了。’

陳宴嘗試著呼喚：

【賽博格·奎因？你在哪裡？】

四面八方的零件們開始咯吱咯吱的響起來，賽博格·奎因的聲音隨即從這間車間的各個角落出現：

【我在這呢！】

陳宴說道：

【現在，你要跟我走——你要跟著我的步伐前進，控制你的意識，跟著我——來。】

他說完，量子分身朝著反方向走去。

當他透過兩部手機之間透過電波建立的區域網連結時，身後出現了代表著賽博格·奎因的零散資料流——那些資料流並未呈現為人類的形態，只是零零散散，隨時都會發生墜落和離散。

當他進入自己的手機時，身後緊跟著的零散資料開始成型，不再有0和1從資料組成的模糊身軀之中掉落出去。

當他透過自己的手機進入網路世界時，模糊的身軀幾乎徹底成型，除了身上大片大片的馬賽克之外，這具身體幾乎和當初剛剛成型的量子分身沒什麼區別。

而這具身體的臉——那張臉和陳宴之前在地下見到過的幾乎一模一樣——此時，那張臉正張大了嘴巴，滿臉帶著呆滯和震驚，環顧著面前不可思議的網路世界。

【那麼，如你所見。】

陳宴就站在他身前不遠的位置，這是網路世界中的一處街邊，也是公共伺服器網路中的一個網址。

【我們來到了網際網路。】

賽博格·奎因難以置信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穿梭在寬闊“網路”上充滿了科技感的列車、抬起頭看不到頂的大廈、層巒疊嶂如同無數海市蜃樓一般重合在一起的樓宇……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還沒說出口，耳邊便傳來一陣刺耳的響聲。

陳宴順著響聲看去，便看到一輛類似警車的存在，從面前“網路”上疾馳而來，朝著賽博格·奎因撞了過去！

構成的警車的資料顯然是具有威脅性的，因為陳宴曾經見過那樣的資料模型——在殺死他上一個量子分身那些駭客的攻擊裡！

陳宴拽著賽博格·奎因，猛然一拉，險而又險的避過了撞過來的警車。

而這樣的躲避幾乎毫無作用，構成警車的程式顯然被某個程式設計師最佳化的簡潔又高效，這導致在幾毫秒之後，警車已經調轉了車頭，再一次向賽博格·奎因撞了過來。

這次陳宴沒有慌亂躲避，而是拉著賽博格·奎因，朝地下的方向一頭紮了進去。

眼前光影一閃，賽博格·奎因已經出現在某個像極了地下室的暗室裡。

他茫然的看著沒有任何傢俱和裝修的毛坯房暗室，耳邊傳來陳宴的聲音。

【呆在這裡別動，我馬上回來。】

陳宴說完，順著剛才來的道路回到“大路邊”。

剛剛的警車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從結構來看，那東西應該是個防毒軟體……可防毒軟體為什麼會把賽博格·奎因識別成病毒呢？】

【賽博格·奎因是從手機裡誕生的資料生命——即便是老式手機，也有網際網路介面——因為按照亞楠市的情況來看，燈塔已經完全取代了訊號基站，網路完全取代了傳統無線電通訊，手機實現通訊功能的基礎就是網際網路。】

【在這個前提下——按照正常的情況，賽博格·奎因的手機進入網路，就必定會被分配IP地址。】

【但他不是以正常的情況進入網際網路的，他是被量子分身拉進網際網路的，這意味著他沒有IP地址。】

【一個沒有IP地址的活動程式……通常會被認定為病毒。】

陳宴看向“大路邊”的環境，在檢查過周圍建築的資料交換資訊之後，他才知道，這裡是某個用來進行雲資料交換的私人公司伺服器。

【雲儲存公司啊……這種公司最怕病毒來汙染資訊庫了吧……】

陳宴在“大路邊”四周來回走動，回想起來，他上一次下線的位置，明明是個暗巷，怎麼會成了大路邊呢？

【上次下線的時候忘了看那條暗巷周圍的IP地址了……誰閒著沒事看那玩意兒。】

陳宴心裡估計，之前那段暗巷的地址被這個雲儲存公司買了下來，所以才會造成他這次上線時位於大路邊的情況。

【這種情況根本無法避免……誰知道哪個暗巷會突然被大公司收購呢？就像是某個閒置的域名忽然因為和某個大公司同名而暴漲了身價。】

【看來下一次上線的時候要小心一些……】

自從上次被駭客們消滅了量子分身，陳宴就變得更加謹慎，量子分身本身沒有IP地址，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夠依靠“沒有IP地址”這個特性橫行於網路世界中，直到上一次量子分身被消滅……

陳宴回想那時候，圍攻自己的駭客所使用的手段也十分魔幻，他們的手段具象化在網路之中，就好像把現實世界的“魔法”和“詛咒”原模原樣的搬進了網路世界，有火球也有暴風雪，有遲緩和流血之類的DEBUFF……

更神奇的是這一切的手段能夠作用在他身上——一個由不同於網路世界中任何一種資料語言的量子分身！

陳宴現在閒下來了，回想起來當初的情況，心裡泛起一種奇怪的想法：

如果能消滅魔法的只有魔法，那麼，當初那些消滅了量子分身的駭客們，他們所用的手段，難道也並非單純從資料角度來施展，而是某種……

某種邪神的手段？（一點資訊來自第686章靠近結尾部分）

陳宴不太明白，他也不期待再一次遇到那些傢伙。

上一次，他因為想要保護罷工模擬器的伺服器資料，在和那些傢伙的對戰中被逐漸拉扯，以至於最後被封鎖了一切退路，無路可逃，戰死當場。（第666章）

對方以人數和他從未見過的攻擊手段取勝，雖然都是分散式拒絕服務攻擊，但攻擊中夾雜著一些他無法消弭的資料，那些莫名的資料是造成量子分身最終在罷工模擬器論壇中消亡的罪魁禍首。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比他強，如果再來一次，他心無牽掛，鹿死誰手還要較量過後才能知道。

把事情全都搞清楚了之後，陳宴朝著剛剛滯留賽博格·奎因的小屋走去。

……

……

幾秒鐘前。

看著陳宴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賽博格·奎因產生了另外的想法。

他看著暗室的小門，站在門前猶豫片刻，再也忍受不住，伸手拉開了門。

他走出門去，看向走廊，面前出現的場景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一條沒有盡頭的走廊存在於他所在的房間之外，走廊兩側存在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的門，每一扇門都一模一樣，每一段走廊都一模一樣，門與門之間的間距也沒有絲毫差別，面前的通路無窮無盡……

他看著這無法理解的場景，心中產生了巨大的震撼和恐懼感。

他想要回到暗室之中，可當他扭回頭去的時候，才發現身後的暗室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上了！

賽博格·奎因腦袋裡“嗡”的一聲，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懼感包圍，並因這股恐懼而在走廊中奔跑起來。

他在奔跑中聽到了每扇門中傳出的聲音，那些聲音絕大多數都不能被他所理解，那些聲音干擾著他的思維，入侵著他的大腦，他一時之間只感覺無數個聲音在腦中迴盪，就像無數架風琴的琴絃同時彈著他的腦袋……

絕望之中，他忽然聽到一個如天籟一般的聲音。

【你他媽的怎麼自己出來了。】

他努力睜開眼，只見陳宴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從未覺得陳宴如此親切。

陳宴拉住他的手腕，在用幾秒鐘的時間左顧右盼之後，拉著他往前走了幾步，而後一頭撞進某個房間之中。

眼前一暗一亮之後，賽博格·奎因睜開眼睛。

恐懼感消失了，即便面前的暗室和之前房間並沒有什麼區別。

【這裡是加密的聊天室，我們應該不會再被防毒軟體發現了。】

陳宴似乎對他剛才的“背叛”並不在意，這讓他內心的恐懼感覺減少了許多。

賽博格·奎因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人人鬼鬼的接觸的比普通超凡者一輩子接觸的都多，剛剛產生的巨大恐懼完全是因為看到了太多“未知的知識”，如今來到安全的環境裡，因未知而起的恐懼感消失，他也逐漸平靜，恢復了往日堅定且沉穩的心智。

【你剛才說……這裡是什麼？】

賽博格·奎因看起來對網路世界知之甚少——網路世界是這些天才出現的新東西，而賽博格·奎因在這之前忙於工作，即便之前接觸過，也瞭解不深——再加上具象化的網路世界對他造成的震撼，即便他了解一些關於網路的東西，現在在看到這具象化在眼前的世界之後，也一時之間對不上號了。

陳宴回答了他，資料生命之間的交流花不了多少時間。

【這裡是加密的聊天室，在一個專門做加密通訊的公司的伺服器裡，這個伺服器暫時是獨立的，沒有接入什麼雜七雜八的區域網絡，所以很安全。】

兩個資料生命之間的資料交流在幾毫秒之內進行著。

【剛才那個警車……你說那是防毒軟體？可我不是病毒啊！】

【我明說了吧，你剛才被防毒軟體攻擊這件事，是因為我——因為我用非常規的形式把你帶進了網際網路，所以你沒有IP地址，會被任何一個防毒軟體識別為病毒。】

【……】

【賽博格，我由此想明白了一些事。】

【嗯？】

【我關著你，不讓你聯網，這些事是不對的。】

【？？？】

【以後，你需要自己進入網際網路——透過你自己，透過你的手機，連結燈塔，進入網路，這樣你會擁有IP地址，你將會和千千萬萬網路使用者一樣是安全的。】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我的IP本來就是被封鎖的，我沒辦法自己聯網啊！】（關於賽博格·奎因無法連線網路的原因，詳見第537章）

【我記得呢，這樣，我現在帶你下線，然後想辦法解除你的IP封鎖，接著找到最近的燈塔訊號，你上線之後，我找到你，再帶你去拜倫維斯的檔案室。】

【你有鬼！我不去！】

【你看，如果你沒辦法擁有IP地址，就會始終被識別成病毒，拜倫維斯集團這種高科技公司的防火牆比戰爭時代亞楠市的城牆還要厚，他們的防毒軟體比十個北局——不，比十個聯邦異常生物調查總署加起來還要強力，你就算能進入防火牆內部，又該怎麼在這樣的防毒軟體之下存活呢？】

【等我有了IP地址，你又要找藉口說我已經有了IP，所以只能以正常使用者訪問許可權對拜倫維斯集團進行訪問——只能看他們的外部網址！根本連檔案庫的門都別想進！】

【……你懂得挺多的嘛。】

【呵呵……】

【其實我沒想那麼多，只是現在我忽然意識到，你和我是不一樣的，我暫時沒辦法帶你進去了。】

兩人之間的交流停頓了一分鐘之久。

資料生命和純粹資料程式的某一項重要區別，是他們無法以程式對資料的處理速度進行思考。

他們或許可以以資料傳輸的速度進行交流，但當他們遇到難題時，就只能讓時間慢下來，把時間留給思考。

【這樣。】

陳宴發出了意念。

【我去拜倫維斯集團檔案室走一遭，尋找你想要的……腦機人的設計圖紙，或是腦機人的存放位置之類的資料，然後回來告訴你，怎麼樣？】

又是片刻的沉默。

【我不需要這些。】

【恩？】

這和賽博格·奎因之前和陳宴說的不一樣——他之前明明說過，他只是要一臺《生物質燒錄機》，和一具腦機人的軀體——能夠把意識燒錄進去的身體。（第539章）

這老小子，果然藏了一手。

【我需要的……是一個腦機人的資訊。】

賽博格·奎因繼續說著。

【喜鵲——他的代號是喜鵲，現在應該在亞楠市經營著一家名為“藥店”的地下醫館，我希望你可以查詢到關於他的資訊。】

陳宴稀奇的很：

【你之前不是說過，這個喜鵲是機械飛昇密修會的人嗎？怎麼他的檔案在拜倫維斯集團檔案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