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意料之外的好訊息
當陳宴在現世中睜開雙眼時，電腦螢幕上已經彈出了十多封電子郵件，那是昨日的任務彙報、危險區域基礎設施運營報告，以及相關人員死傷報告。
他在十多封電子郵件中尋找到機械蜂巢氣象部門發來的那一封，點選開啟：
《請閣下務必知曉的關於極端天氣的報告預警：
昨日機械蜂巢外的氣溫下降了5攝氏度，比前些日子下降的慢了一些，但考慮到機械蜂巢外零下五十度以下的極端低溫已經持續到現在且完全沒有回暖的跡象，這樣持續不斷的氣溫下降值得我們十分警惕，對機械蜂巢表面的防寒設施加固加厚工作需要儘快提上日程。
在今天早上凌晨3點，這些天來一直持續的向北偏東風讓雲層不斷加厚，根據今天早上得到的觀測結果，機械蜂巢上方的積雨雲雲層厚度已經達到了2萬9千米，幾乎快要達到同溫層。
根據我們的觀測，積雨雲雲層中部的1萬1千米以上的位置已經開始形成蜂窩雲，這種由細密冰結構構成的雲層將會隨著積雨雲雲層的持續而導致密度不斷增加。
這意味著機械蜂巢上方的天空將會被一層高密度冰雲覆蓋，屆時雲層之下的能見度會變得特別低，大概和黑暗差不多的程度。
也是因為如此，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樣的極端低溫將會持續下去，結冰了的雲層或許會在進入夏季之前消融，但那至少是四個月之後的事了。》
陳宴有些不滿意，因為這份報告中用上了很多不專業的詞彙，讓人一眼掃過去就像是實習生粗製劣造出來為了應付公司的產物。
他知道實際上不是的，機械蜂巢的氣象部門那群傢伙並不是為了應付而寫的這麼不專業，而是他們真的就這點能力了。
當初的專業人員被前物流中心的大人物們幾乎全部帶走，只把他們這群不太專業的留了下來。
好在把他們留了下來。
他看向這封郵件的附件：
《另，轉交由氣象災害應急部門整理出的緊急報告，如下：
直至今天早上六點鐘為止，由於強烈寒潮引發的失溫症病例不斷增加，其患病群體大多數是8歲以下的孩童和60歲以上的老人，由於機械蜂巢個別區域沒有應對寒潮的基礎設施，所以這些區域失溫症頻發。
失溫症導致生物組織發生凍結類病變，造成組織壞死——此類情況屬於極端凍傷，一些幸運的病患能夠透過截肢來擺脫病痛，但凍傷發生在四肢以外的不幸者就不行了。
另外一種情況則更難處理——低溫導致寒潮覆蓋區很多人的生理系統遭到了破壞，最為嚴重的是呼吸系統、分泌系統和心血管系統，寒冷導致的病變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能透過緊急疏散而減緩，而無法根治——
作為氣象局的下屬氣象災害應急部門，我們儲備的藥物已經用光了。
我們儘可能和尚且能夠正常營業的醫院進行了對接，但根據我們的跟蹤治療，已經發生嚴重醫療擠兌的機械蜂巢如今完全無法醫治如此多的病患，大多數人只能在疏散區等待死亡。
另外，疏散區管理混亂，一些病患遭到了搶劫和更嚴重的侵犯，機動部隊解決了一些麻煩，但麻煩依然在。》
陳宴現在面對這麼糟糕的情況的時候，已經不會再煩躁的揉腦袋了。
他冷靜的很，幾乎很快梳理了自己的思緒：
氣象災害應急部門的處理還算不錯，他們及時疏散了人群，這是因為他們拿到了他的授權——他在昨天早上的時候把氣象災害應急部門的權重在整個系統中提高了，該部門提交的申請會以很高的優先順序呈現在他面前。
而醫院的事情就不好搞了。
機械蜂巢的醫療系統很複雜，隸屬物流中心的正規醫院雖然只有一所，但體量龐大，幾乎是其他私人醫療機構加起來的總和。
該醫院的現任院長很有那麼幾分傲氣，當初前物流中心領導班子撤離的時候主動要求留了下來，就是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出壞事，他要保證機械蜂巢接下來出現的傷患能夠得到應有的救治——
聽起來很美好的義舉也是壯舉，卻因為個人能力的不足而讓一切糊塗成了一鍋粥——
該園長雖然義薄雲天，但奈何本人能力不足，海嘯降臨之後那三天發生的嚴重醫療擠兌讓他完全傻了眼，一天24小時忙不過來也就罷了，關鍵在於醫院本身因為醫療擠兌而產生的亂象讓這位院長失去了大部分領導權，手底下幾個主管院長趁著醫療擠兌的混亂局面收攏利益和人心，直接把他這個院長架空了，以至於直到昨天早上的時候，他的話都連辦公室都傳不出去。
陳宴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Z集團下的智械義體接肢公司需要醫院的大型醫療器皿，烏鴉去借的時候吃了閉門羹，陳宴才會自己出面。
一出面嚇一跳，機械蜂巢的醫院如今已經完全分裂成了一個一個的小型科室，且各個科室不對外開放，只有有關係的拿了資源去交換，才能換來醫療機會。
受災的民眾雖然急需治療，但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敢亂來的，只能拿資源換命。
——面對如此魔幻的現實，陳宴之前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不好使了，拿著槍跟他血拼的幫派成員可以全都殺掉，可如果把醫生殺掉，誰來為接下來更多的病患治病呢？
陳宴不得已之下只好透過量子分身對醫生們進行了“軟控制”——讓他們在保留正常思維能力的同時坐回他們的問診室裡，走回他們的手術間或是各種各樣科室的崗位上，控制著他們去為病患進行診療——
他之所以沒有用他作為低語者的控制能力，是因為機械蜂巢現在的局勢很惡劣，沒了《不戰之約》的束縛，之前不知道藏在哪個陰溝裡的超凡者們全跳出來了，他既不想讓他們驅散自己的低語，又不想跟他們起衝突——
他雖然不在乎殺人，但他的的確確不是殺人狂，既然能避免殺戮，那就多出一點力氣，這樣的結果也還在他的接受範圍內。
至於那位空有一腔抱負的園長，不能罵不能打，也不能因為搞砸了事情就把人家趕走，就只好讓他臨時做回他還是醫生時的工作，算是為機械蜂巢出了一份力，也算是實現了他的一部分抱負。
醫院沒有領頭人不行，而機械蜂巢人才流失嚴重，陳宴因此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人選，所以直到現在，機械蜂巢最大的醫院都沒有院長——
事情最精彩的部分來，在沒有院長之後，醫院的執行效率飆升，雖然醫療擠兌現象依然在，但程度是在緩慢降低的，只要醫生們還活著，只要醫療器械沒壞，只要藥物還夠用……那麼，估計過不了半個月時間，機械蜂巢的醫療擠兌現象就會徹底消失——陳宴如此樂觀的想。
而現在，機械蜂巢公立醫療系統所能承受的工作強度已經達到了最大值，而新的問題出現了——低溫症——那麼，就是那些私人醫療機構需要付出的時候了。
陳宴如此回覆郵件：
《我會盡快聯絡私人醫療部門，並將和我們產生合作的部門名單在集團網站上公佈，屆時我會下發通知，你們可以按照名單上的醫療機構地址來遞送病患。》
點選回覆按鈕之後，郵件傳送出去，陳宴輕輕撥出一口氣。
如此這般，不知道還要得罪多少人。
陳宴早就不在乎得罪人了。
先是前物流中心遺留下來的基礎建設部門，後是暗中統治機械蜂巢的大企業（也是大幫派），然後是機械蜂巢內各個區域內排得上號的幫派，直到今天，終於輪到醫療公司……他算是把機械蜂巢的大人物們給得罪光了。
他並不在乎。
現在開始和醫療公司打拉鋸戰，陳宴覺得有些晚了，但事情總要一件一件來做，其他勢力的優先順序是明顯高的，因為他們掌握的暴力會為機械蜂巢帶來毀滅性的災難，而醫療系統造成的災難是間接的，優先順序相對較低。
醫療系統的優先順序較低，但攻略醫療系統這件事本身的難度相當高，陳宴這次只能談判，幾乎無法透過暴力來讓醫生們執行自己的命令了。
陳宴又輕輕出了口氣，滑鼠微動，眼神遊移，很快根據“可控核聚變反應堆”這一關鍵詞找到了下一封郵件。
《來自蛇人馬內特·博喀硫斯的好訊息：
尊敬的陳宴閣下，我和我的兄弟找到了第一島鏈的可控核聚變反應堆，並拍攝了足夠多的照片回來！
根據儀器上的顯示，可控核聚變反應堆所在的群島並未發生核洩露，這意味著反應堆僅僅是被淹沒並冰封了，而不是被海嘯破壞掉了！》
陳宴看到這裡的時候，不受控制的從辦公椅上跳了起來，喜悅讓他的面容扭曲，一時之間像是精神昇天，被血壓衝的差點翻了白眼！
可控核聚變反應堆是完整的！
一瞬間有無數令人興奮的念頭從他腦海中出現了：
反應堆能夠完全解決機械蜂巢的能源問題，限電令可以取消了，受到電力限制的大部分工廠就能夠儘快開工，生產生活用品，並加工物流中心儲存的大量工農業原材料；
充足的電力能讓熱力公司24小時不間斷的提供暖氣和熱水，雖然沒有天然氣，但暖氣和熱水在這時候顯然已經足夠重要；
永不枯竭的電能能夠被源源不斷的轉化為熱能，只要不離開機械蜂巢的區域……甚至是機械蜂巢外圍範圍內的區域，人就不會因為失溫症而遭到生命威脅——最大的隱患因此不存在了；
機械蜂巢底層的機械加工重工廠能夠重新開工，他們甚至能夠透過前物流中心伺服器中遺留的圖紙重新設計製造飛行器，這樣他們或許有可能前往這個冰封星球的其他角落，尋找其他的倖存者；
也或許……或許他們有機會前往星鏈，尋找傳說中的【元素重組】技術！屆時人類將徹底解決食物短缺的問題！
當然，這些事情要想完全做到，當然還需要他施展一些特別的手段，可那又能怎樣呢？維護所有人的利益是永遠不可能的，只維護大部分人的利益就足夠了，只要能夠做到這些，我做一些事情又能怎樣呢？
……
陳宴像打雞血過頭一般站在原地紅著眼睛不能動彈，這些天遇到的絕大多數困難和問題都在充足的電力面前迎刃而解，他感覺很夢幻，這樣的絕處逢生不應該僅僅只存在於小說裡嗎？
他陷入了因過多思維而導致的暈眩中，直到輕微的呼喚聲打破了他的思考。
“陳宴？”
陳宴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只見穿著一身加厚員工服的陳妍已將一碗熱騰騰的酸湯麵放在他桌子上。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先吃早飯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慚愧，因為她大概知道陳宴的精神狀態，但此時此刻她能為他做出來的就僅僅是這一份酸湯麵罷了，幾乎完完全全的碳水化合物而已，完全不足以補充他消耗的能量……
她正這麼想著，忽然整個人被陳宴抱住，這一次的擁抱熱切的令人窒息。
“我們或許有了出路。”
陳宴無法自拔的激動聲音迴響在她耳邊。
當擁抱結束時，她幾乎從他眼睛裡看到了星星。
她平靜的聽著他訴說著一切，並因此理解了他的激動。
“這樣真的不錯啊！”
她的平靜讓他冷靜下來。
“我們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機械蜂巢受寒災嚴重，醫療擠兌又不知何時能夠結束，我想讓你去談私立醫院的事情，我會用量子分身跟在你身邊。”
在她認真點頭之後，他低聲嚴肅道：
“我要把修復可控核聚變反應堆的事情提前到所有事情之前……我要儘快完成這件事……我現在必須出發，集團交給你了！”
在“不負責任”的把一切交給陳妍打理之後，陳宴就呼喚托馬斯·吉爾伯特，離開了公司。
陳妍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嘆了口氣，看向他的電腦桌面，一封桌邊側邊被摺疊的郵件映入眼簾。
《關於義務學校資源調配所產生的衝突：
您對於義務教育階段適齡學生的扶持政策遭到了很多反對的聲音……》
她皺起眉頭，點開了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