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步說話。”
崔娘子打量四周，轉身走進小樹林，唐平緊隨其後。
“你是哪裡撿的功法？怎麼連規矩都不懂，普通集市怎能賣這些東西。”
崔娘子嫵媚白了唐平一眼，由於剛才打鬥，本就寬鬆的衣服變得凌亂，雪白刀疤煞是引人注目。
“在下初入門庭，掌櫃莫怪，想必掌櫃有些門路。”
唐平顯得很是客氣。
“好，我就幫你一把，不過錢你要自己付，有錢嗎？”
“兩千文夠不夠？還有兩張紙人。”
原先有一張紙馬，前幾年用了一次紙馬，沒想到這玩意一旦開始用，有效期僅僅有三個月。
嚇得唐平不敢再用剩下兩張了。
怪不得長刀劉總是帶這玩意招搖過市，估計是開啟了不能浪費。
“紙人一張五百文，總共三千，勉強夠用吧，你可知山澗草市？”
“在下不知。”
崔娘子打量四周，說：“跟我來吧。”
兩人進入樹林深處，方向正是山澗上游之處。
唐平這次之所以直白地找崔娘子要東西，也是這些年接觸得多了，發現此人還不錯。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自己變強了。
鬼火術、控木術大成，遮月法圓滿。
法術造詣遠超一般煞魂。
幾年前唐平就能借助地利殺死長刀劉，現如今殺和長刀劉差不多的崔娘子，輕鬆殺她沒問題。
不說法術，光是遮月法遮蔽目光，再用鬼頭刀砍一刀，這套連招，如果事先不瞭解根本破不了。
“最近什麼東西都漲價了，能多囤一點是一點。”
“哦？黑木鬼又要打仗了。”
若論除了官方，嗅覺最敏銳的莫過於這些糧食商人。
“不止，陽間出了點事，塘神閉關，接下來有一陣亂子了。”
崔娘子忌諱莫深。
三荊一帶本就鬆散，全靠塘神一個人壓著，現在塘神閉關，自然是暗流湧動。
“這鬼神也管陽間啊。”唐平裝作萌新的語氣道。
“當然，就拿資源來說，陰間之物大多為陰性，等級較低。陽間之物有陽氣，若要修煉，自然是有陽氣好，好東西一般是陽間之物。各大鬼基本也有陽間道場。”
單論鬼神，常見的物資之中，天地四禮的祭品對他們最有裨益。
春雩、夏禘、秋嘗、冬烝，此乃四禮。
若是公侯，還會有“沉玉”。便是上次大雩禮中，唐平最後見到的黃色玉璧。
此物對塘神這種級別的鬼帥都有用。
唐平內心將此物暗暗記在心中。
陽間資源較多，但普通鬼物難以上去，煞魂級別方可藉助每年七月十五的陰氣上升。
鬼不見土，人不見風。
人類不能在土裡生活，鬼魂不能在風裡求生。此乃自然之理。
譁！
此時，崔娘子躍入山澗。
唐平緊隨其後。
山澗看起來小，但卻奇深。
水底暗無天日。
再往下沉，水質呈現綠意，身旁不時有碩大的黑魚遊過，不遠處有兩道綠光，仔細一看，卻是水底潛蟒，身軀虯盤。
整個水域變成瑩瑩綠光。
忽然，重力變了。
由身後變成身前。
譁！
整個人倒轉，驀然站起身，浮出水面。
綠色的流水證明剛才不是幻象，不過水位卻只到半腰，衣服也沒有被這奇怪的水流打溼。
透過山澗的光，隱隱可見這是一座山洞。
水流直直流淌，側邊有三米寬，鬼影重重，大多帶著斗篷，崔娘子蒙上了面紗，唐平見狀用遮月法遮住臉龐，別人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兩鬼走上岸，岸邊有人擺攤，也有人或鬼在牆壁上挖了個洞口，整個身軀鑽進去，只有售賣的事物。
鬼影有的高達一丈，有的瘦小如猴，有的雙頭，有的長尾。
有的陰氣重重，有的氣血方剛。
唐平跟隨崔娘子走在鬼市中。
“生人血，三十文一瓶。”
“活人心肝，一百文一斤。”
“犬戎頭骨……”
“蠶叢面具……”
“紙人紙馬……”
“鬼壽汲陰咒，幻靈咒，招草頭神咒，開天神王咒，黃帝御龍儀軌，廣成子神仙術……”
東西琳琅滿目，功法攤位前面還好，後面越來越離譜，秒天秒地的秘咒都出現了。
“建議你不要找陌生人購買功法。”崔娘子低聲在耳邊說道。
不用說唐平也知道，天知道這玩意是不是人家花了一個上廁所的時間想的。
這時，崔娘子停在一個攤位面前。
灰色麻布擺放雜七雜八的草藥以及礦石，進入一個高、一米五寬的洞窟。
迎面看到一個人，銅鏽燭臺點綴一根幽綠燭火，桌案之後乃是一個披頭散髮的老頭。
白髮蒼蒼，白皙的臉龐刻著詭異的紋身。
“公孫先生，我又來了。”
崔娘子打著招呼。
公孫？披髮紋身？莫非是吳越一帶的王族？
公孫老頭抬起頭，瞥了兩人一眼，淡淡道：“要什麼說。”
說罷，繼續低下頭用石臼磨粉去了。
“三幅玉藥。”
公孫老頭看也不看，從旁邊的拉出一個大黑罐子，抓了一把白色粉末，用荷葉包起來，一連三次。
“六千錢。”
“六……六千？”
唐平驚訝到了，就這點東西就要六千？
公孫老頭掂了掂錢袋子，冰冷的臉擠出一副難看的笑容：“老夫不講價，僅此一家，愛買不買。”
“我也來一副吧。”
唐平肉疼道。
五年的存款啊。
這五年無數次打獵和採藥，排除花銷之後才攢下來的。
很快，公孫老頭給唐平包了一副。
唐平大概聞了一下，魂體一陣戰慄，有種大冬天喝烈酒之感。
果然夠猛，他大概明白公孫如此倨傲的原因了。
沒辦法，無論什麼世界，會製造修行資源的永遠是爺。
當然，這種秘方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這下突破應該沒啥難度了。
不過以後修行咋辦？
想到這裡，唐平問道：“前輩這裡也賣種子？有沒有適合陰間種植的異種？”
“鬼靈草，三年一成，三十文一根。要不要？”
“有沒有貴一點的？成熟快一點的？”
“見效快也有，種植難度大，你能行？”
公孫老頭表示懷疑。
“試一試。”
公孫老頭轉身，又從案底拉出一個大黑壇，從中拿出一盆蘭花。
藍色的蘭花，鬼氣幽幽，中間竟是一顆淚眼，淚眼生動，宛如二八女子啼泣，拿出來剎那，流出一顆藍眼淚。
“幽蘭，一年長成，陰氣和營養要求極高，需要寄生樹木，條件苛刻，方可長成“啼眼”，一棵幽蘭可換十副玉藥。若賣幽蘭露（啼淚），一滴百文。”
“種子一百文一個，對了，不要用木類法術催生，老夫能看出來！這玩意沒藥力！”
“來五個。”
唐平用一張紙人交換，公孫老頭不收，只好向崔娘子換錢。
兩張換了一千。
接下來五百，唐平全部用來買鬼米。
將物資收入儲物袋，兩人投身入水，各回各家。
唐平遮蔽身形，躍入樹冠，將樹枝挖開，一個個放入種子。
可惜不能用控木訣，否則一晚上就能長起來。
不過想想也是，用法術催生的草木也有藥力的話，那滿大街不得都是千年萬年的藥草了。
雖然控木行不通，但這裡是地下主主場，維持種植的條件可不要太簡單。
這次種植成功，下一次可挑戰更多高難度的。
以後就用此來謀生。
做完這些，唐平回到屋中。
準備修煉最後一點熟練度。
這一次，一定要突破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