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梅與奧斯汀（2）
我正要從安東尼的翅膀後面出來面對他將事情說清楚，眼前產房的門開啟了。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了過去。
喬推著恆溫箱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我看見這個被推出來的孩子時，注意力全被他吸引了過去，甚至都忘記了難過。
“是個男孩。”喬輕輕說。
我忍不住走到恆溫箱前，安東尼和埃布林也擠了過來，我們並排站著近距離觀察那小小的孩子，他的面板又紅又皺的，幾根稀疏的金色頭髮黏在前額，小臉長的完全是光明神與辛西婭的結合體，簡直完美極了。
安東尼將手壓在恆溫箱頂部的玻璃上，感嘆道：“他真漂亮。”
我很是贊同的點點頭，父母都擁有不俗的外貌，他又能難看到哪裡去。
我又抬頭看向被光明神緊緊擁抱在懷裡的辛西婭，她裹著毛毯看上去糟糕極了，大量的汗水浸透她的身體，一頭時刻柔順的金髮也溼漉漉的黏在後背和臉上，她的表情全是滿足和驕傲，以及濃烈的母性光輝，她從未像此刻這樣動人過。
我忽然明白辛西婭為什麼要冒著危險生下半神了，見證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這種感覺很神奇。
“你來幹什麼？”凱厄斯冰冷的說，他現在的情緒很糟糕，那是過度擔憂辛西婭產生的，我知道他肯定會遷怒奧斯汀，進而在牽扯到我身上。
“帶回我的隨從。”奧斯汀溫和的回答他。
我的心臟因為隨從這個詞再次開始疼痛，他一直都清楚他對我的情感定位，無法抑制的痛苦讓我覺得呼吸困難，辛西婭知道我的可憐單相思，哪怕她現在很虛弱，也衝我投來了擔憂的眼神。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暖，“梅，你不是答應照顧我做月子了嗎？你要和奧斯汀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照顧你，我覺得一整個月子你都會需要我的。”我迫不及待的回答她，就像一條急需回到水裡呼吸的魚，我哀求的看著辛西婭，我想她會解救我的，可我還是低估了奧斯汀莫名其妙的堅持。
他走到了我身後，拽著我的胳膊將我完全從安東尼和埃布林中間扯了出來，他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扯到身邊，對辛西婭扯出了一個夢幻般的微笑，“那我需要借用你的僕人一會，跟她談談正式離職手續。”
光明神沉著臉，用著不耐煩的聲音說：“滾。”
辛西婭疲勞的閉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嘀咕道：“態度好點，讓奧斯汀記得把人還給我。”
顯然她也覺得我應該和奧斯汀談清楚。
凱厄斯抱著辛西婭離開了，她現在虛弱的隨時會陷入昏睡，她需要休息，我不能強迫她留下來。
喬推著恆溫箱也離開了我的身邊，她全身心都撲在了孩子身上，安東尼和埃布林也只是給了我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他們都離我而去了...暫時的。
走廊上變得異常安靜，石頭窗外的陽光是那麼好，細碎的光線照射在我的鞋子上，我可以清楚看見空氣裡所瀰漫的塵埃。
那隻拉著我胳膊的手終於鬆開了。
“為什麼要離開？”奧斯汀站到我面前，他平靜的語氣此時透著濃濃的不解，“你在鬧情緒嗎？梅。”
他擋住了陽光，陰影完全將我覆蓋，唯一的溫暖消失了，我再次墜入冰窖。
“不是鬧情緒，我是認真的。”我強迫自己仰起頭面對那張痴迷了幾千年的面龐，那雙淡灰色的眼睛裡倒映著我面無表情的臉，我看見他皺起了眉，忽然有點高興他沒拿那副對誰都微笑的臉來敷衍我，至少他是在認真考慮結束這段主僕關係的。
“我從出生起就陪伴您，已經過了太久太久了，我需要開始新生活。”我能感覺到他越來越不好的情緒，能看見他越來越冷的臉，我想他不是在為失去我而難過，而是在為失去一個忠心耿耿的隨從而難過。
“什麼新生活讓你選擇拋棄你創下的榮譽，和無人可比的地位。”奧斯汀冷漠的詢問。
這個問題太好回答了，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沒有您的生活，就是我的新生活。”
我害怕奧斯汀會覺得我冒犯他，又補充了一句，“您很好，只是我的生活總是圍繞著您轉，我已經膩了，您新的護衛我已經在辭職信裡擬寫了人選，他們的能力完全超越我，您可以自由選擇。”
奧斯汀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他那專注的樣子大概是想洞察我說的謊言，但我哪有什麼謊言呢？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始終牢記辛西婭說的那句話，不能在一顆樹脖子上吊死，我已經吊死好幾回了，這回千萬不能在回頭了。
“梅、別做讓自己後悔的選擇。”奧斯汀俯下身，銀色的長髮垂落與胸前，他幾乎將完美的臉貼到我的面頰上，他的語氣好像弱下來了，我不清楚這是什麼原因也沒興趣知道，反正我從來都讀不懂他的心，也從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這次一定不會後悔了。”我向後一步跟他保持了距離，雙手護在胸前堅定的告訴他，“我不要榮譽和財富，也不要您身邊的地位，統統不要了。”
奧斯汀僵住了，他的眼神變得不知所措，大概從沒想過我會有這麼堅定拒絕他的時候。
“您也有新生活了，不能在限制一個微不足道的隨從人生自由吧？”我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輕鬆與和善，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候又朝他鞠了個躬，“我不虧欠您，您的每一個指令我都有很好完成，現在...讓我有尊嚴點離開吧。”
我直起身，最後看了奧斯汀一眼，想要將他僵硬的有趣模樣記在心裡，這太罕見了。
心臟疼的讓我想發瘋，但我保持了臉上的笑容，“我不會再進入您的生活，當然我也知道您不會來打擾我的。”
說完話，我快步轉身往樓下去，走廊上的一排石頭窗傾斜進來的陽光重新溫暖了我，我聽見奧斯汀在後面叫了我一聲，但我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