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婭將孩子們餵飽,送上床睡覺,做完一切她已經快直不起腰了,她走入單獨的一間小臥室,窗外的天已經亮了很多。

在圓桌邊坐下,辛西婭擼起袖子看著手背和胳膊上燙出來的幾個小水泡和一些紅痕,低聲嘆了口氣。

“一定要招新的保姆才行了。”她低頭觀察著傷口,準備用針將水泡挑破然後在上點藥。

至於為什麼不用治癒術、那當然是為了它可以好的慢一點。

藉著桌上的燭光辛西婭正準備下手,那抹光線卻忽然一陣搖曳。

明明臥室沒有開窗,燭光卻跳躍的厲害。

隨著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氣鑽入鼻子,辛西婭的動作很快停了下來。

這股味道熟悉的要命、是凱厄斯來了。

她直起身環顧著空蕩蕩的臥室,肯定他一定在這。

他一直在看著自己嗎?

辛西婭的腦子裡迅速思索著是該叫他?還是選擇無視然後繼續賣慘...

思索片刻,她表情漠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將手臂上的袖子放了下來,“我知道你在這、凱厄斯。”

隱身了的神明微微一怔,他沒有回話、神色反而越發的糾結了起來,腦海裡名為私慾的小人和斷情絕愛的小人在瘋狂幹架。

沒有得到回答的辛西婭重新將袖子捲起,拿起那根銀針,刺破了手腕上的一個小水泡,“你成為光明神之後、就打算不要我了嗎?”

“你不是我的信仰嗎?要拋棄我嗎?”

在這一刻,馬上就要被斷情絕愛小人打倒的私慾小人瞬間崛起給了對方一拳。

“不、沒有,我從不拋棄任何人。”

平靜卻意外堅定的聲音在整個臥室內迴響。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桌子前面顯現。

凱厄斯身穿白色神袍,那些金色還會流動的紋路在衣袍上流轉,一頭銀色的長髮垂落在身後、五官還是那般的奪目,少了一些鋒利,邊緣柔軟了很多,看上去卻...更加的淡漠了,那種脫離世俗的冷漠感,毫無煙火氣。

他鎏金色的眼瞳深深的凝視著她,禁慾清冷的氣息凍的辛西婭渾身僵硬。

她的心臟咯噔了一下。

他以前看她的眼神總是會包含著洶湧的慾望,也總是會蟄伏著一頭兇猛的野獸。

可現在她看不見了,那裡面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進度條還在漲、說明一切都在按照她所期望的走,可見到煥然一新的凱厄斯、她還是有點小難過。

辛西婭挑了兩個水泡就將手裡的針放下,疼的她眼眶瞬間紅了,語氣也哽咽起來,“不拋棄任何人、你是將我放到了任何人那一邊嗎?”

凱厄斯眼底再次翻起情緒,那雙紅了眼眶的藍眼睛就像一雙無形的手,開始撕扯起他的心臟。

他主動在她面前坐下,語氣很是溫和,甚至其中還夾雜點安慰的意思,“從誕生至今,神格里包含了我的全部記憶、大戰之後我因消耗自身吞噬黑暗,致神格丟失被黑暗影響人格,三千年的光陰對我來說很快,可在黑暗中遇見你,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你從沒想過、你會愛上一個人類。”辛西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手指緊攪在了一起,“不管是三千年的時間還是我認識你幾個月的時間,在你漫長的光明神記憶裡,都成為了壓縮在角落裡不堪回首的一幕嗎?”

她看上去已經快哭出來了,一副你怎麼會這麼狠心的模樣。

“不、沒有,它並不是恥辱。”凱厄斯立刻否決了她的話,與此同時他腦子裡的私慾小人再次一拳毆打在了斷情絕愛的小人臉上,給它揍趴了。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輕點,眼神裡的情緒越來越雜亂,“或許你不明白、你很難想象我已經存在了多久、當龐大的記憶迴歸時、你確實成了時間長河裡非常渺小的一角,但我不否定發生過的事、只是讓我一時間還無法適應。”

簡單點說、就是光明神的信念和黑化時的他起衝突了,而她是那個時候他愛上的,這讓他變得很混亂。

辛西婭將眼淚憋回去了一點,強撐起一抹笑容說道:“如過你因為過於龐大的過去記憶佔了主導地位,覺得我很陌生、這沒關係,我都不嫌棄你頭髮變了眼睛也變了,我們可以將從前的事情重新做一遍。”

凱厄斯輕點桌面的手停下了,從前的事...那些記憶還很清晰的歷歷在目。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將目光放到了她還受傷的胳膊上。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反而說:“我放在你體內的神術足夠你治癒自己了,你現在該給自己丟個治癒術。”

辛西婭只將袖子拉下來,既然他不正面回答她的話,也別想她治療了。

她反問道:“成為光明神後、你感到快樂了嗎?有新的朋友了嗎?”

這兩種東西都是從前陷入黑暗的凱厄斯所沒有的,而現在、看看他臉上所展露出迷茫的表情,辛西婭清楚也同樣沒有。

她的聲音像天鵝絨一樣輕軟,帶著一絲蠱惑,“凱厄斯、我永遠在你身邊、你覺得戀愛的關係會讓你很不適應,那麼、我們先做一個月的朋友怎麼樣?”

算算時間、距離巨人南下發動戰爭的日子也就剩這麼點了,如果順利、她希望在戰爭結束的那天、將凱厄斯拽下來。

“你別拒絕我的請求,我就治療胳膊好不好?”她的眼眸帶著祈求,漂亮的臉蛋經過一天的奔波,早已爬滿疲憊,熬夜讓眼下也出了一層淡青色。

和神提出做朋友,她的膽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凱厄斯點頭了。

他拒絕不了她盯著他時提出的任何一個要求,而這個認知早在記憶裡就出現了。

況且、這個要求聽起來也很正常。

辛西婭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她立刻將袖子重新捲起,然後將胳膊放到桌上,軟聲說:“你幫幫我吧!我忘記治癒術的咒語了。”

兩截細白的胳膊搭在桌子上,上面分佈著幾個小水泡和紅痕,左手的食指上還有一道劃傷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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