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等人早早已經看到趙歸真以及這大群和尚,但他們都沒有說什麼,這中間還是有一些隱情的,不但勳貴們沒有摻和,就是道門的羽士真人們也沒有和趙歸真敘話,他們或許認為,這只是玉泉山的家事?就是不知道,玉泉山七星聚首,會不會擴充,再加上這個趙歸真呢?

七星聚首,魔星降世,流言興起與東西兩京,事情頗為蹊蹺,更神奇難為的是,居然找不出由來,似乎憑空而來,就像那位歸心真人李在一樣,完全找不到一絲過往蹤跡,他就忽然出現了,令所有人驚詫不已。

不但那句莫名其妙的流言,幾乎是同時,還有一些陳年舊事泛起漣漪,玉泉山上藏有諸多失傳秘典的訊息不過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當年的一些陳年舊事更是浮出水面,比如玉泉山與王屋山陽臺觀之間的糾葛,范陽盧氏還有河北趙氏,甚至皇室都有人牽連其中,更有一些事情諱莫如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高宗朝後期,高宗皇帝飽受病痛之苦,久醫不治,甚至一度失明,不得已依靠武后執政,天皇天后二聖臨朝,武后為了打壓李唐宗室以及世家大族勢力,竭力打壓道門,扶植佛門,宣稱彌勒降世女主當國,後來在佛門以及西域諸胡奉錢億萬修建通天浮屠大佛,並開始開鑿龍門石窟。

日月凌空,女帝柄國,武周代唐,一系列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其後,道門在宮廷的影響力江河日下,雖然當年玄宗皇帝也大力扶持道門,可佛門也隨之更熾,更加上安史之亂後,戰亂不斷,道門難得清淨,佛門卻廣開善緣,禪宗、淨土宗興起於鄉野,信眾如塵沙數不勝數,華嚴、天台、唯識宗乃至密宗在官僚士大夫中也大行其道,遍地名山寺廟多,佛門佔有大量土地,不納稅不輸捐,財力雄厚富可敵國,甚至發放印子錢,插手各行各業的生意營生買賣,令人側目不已。

面對窘況,道門歷代高功大德也是竭力興起道門,也湧現了一批宗師高功,升真先生王知遠,體玄先生潘師正,白雲先生司馬承禎,天師道人張清都,玄靜先生李含光,羅浮真人葉法善,西華先生成玄英,任真子李榮,等等,道門英傑如過江之鯽,可道門依舊隔閡分明,北樓觀而南上清,樓觀道多次受皇室冊封,而上清派則立足於世家大族,更有諸多道門佈於大江南北,玄宗皇帝篤通道門,曾有心彌合道門分歧,打破道門師承界限,派遣樓觀道士出任上清派觀主,又請上清派道士出任宮廷教授,而且敕命世家大族以及皇室子弟為道士,影響綿延悠長,王屋山陽臺觀,乃至玉泉山上玉泉觀皆是局中要點。

這深遠浩蕩的背景故事,李在全部不知道,也不在意,王屋山陽臺觀的柳師姐在上清派地位尊崇,昊天觀王懸河真人龍興觀王和齋真人也皆是高功大德,即便是當今天子也會降階相迎,待之為上賓,李在倒好,就當不知者不罪好了,他看見趙歸真執禮恭敬,那位柳師姐也是問答有秩,場面話一串連一串,他覺得無聊,居然溜了?

李在一走開,嶽齊那貨沒有一點貴賓的覺悟居然也跟著溜走了,他們一走不當緊,歸果就靜不下來了,毫無掩飾的目光緊跟著李在就過去了,看得歸塵師兄一陣火大,不敢埋怨歸果,只好惦記李在嘍!

李在才不管這些呢,他注意到在嶽齊大隊騎兵的恐嚇下,還敢圍在蛟龍旁邊的除了那幫心大的和尚,還有一群婦孺鄉民,鐵漿那小子在人群裡正竭力救助著老弱,很不錯的小子!李在微微點頭,溜溜達達就過去了,嶽齊個禍害,滾遠點,別跟著我行不行,李在用眼神威脅嶽齊,嶽齊笑眯眯的用眼神反擊,做夢,休想!

兩個人眉來眼去,旁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勾搭啥,讓無數關注他們的人跌破了一地眼珠子,李在和嶽齊這兩個傢伙居然全然無視之!

鐵漿早早的就看見了李在,卻沒有上前問禮,那大群大片的勳貴重臣,仙風道骨的道門羽士,慈悲威嚴的和尚法師,瀟灑豪邁的江湖豪客,這些都不是鐵漿所能漠視的,這一片鄉親們都是聽了他的話才來膜拜蛟龍的,出了這麼多的事情,還有人受了傷,鐵漿不能不管。

歸塵師兄的命令之下,玉泉山的弟子們也在竭力的救助傷者,當然是緊著那些衣衫華貴的人來優先救助,鐵漿就沒指望道爺們能來幫他們,李在打了響指,一個背劍道士無聲的出現在他身後,靜候鈞令,李在往鐵漿那邊一指,“所有傷者一視同仁,這邊的也要救助!”

“諾!”背劍道士應諾而去,乾脆利落,下面的人馬上照辦,分出人手去救助受驚擾的鄉民,嶽齊在旁邊看著有趣,磨砂著下巴調侃李在,“行啊,李在,這才多久,你就把玉泉山當成你新手村了,沒有把玉泉山連根拔起看來是我的失誤了!”

“哼,你廢話真多!”李在鄙視嶽齊,“能不能閉嘴?”

嶽齊被李在噎的夠嗆,運氣半天覺得實在沒把握對付李在,尤其是在果夫人的注視下絕對討不到便宜,所以只好先忍耐,記賬先!此時恰恰有個一個不知是哪家護衛,受傷不重,所以玉泉山的道士們便先放過一邊,優先去救助重傷的人,這護衛或許平日裡跋扈慣了,口裡便罵罵咧咧,從李在嶽齊身邊走過,嶽齊恰好心裡不爽,手一抬,一團柔和的銀光一閃,那個護衛還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整個人就碎了?

鮮血淋漓一地狼藉,不遠處看見這一幕的鄉民嚇得大聲驚呼,場面一時間變得騷動不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李在很不爽,“我去,嶽齊你搞毛,弄得這麼噁心?”

嶽齊自己也嚇一跳,“失誤失誤,是你太難纏,我都忘記他們是多脆弱了!”

“切,”李在很不屑的衝嶽齊比劃了一下手指,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衝鐵漿招招手,“鐵漿過來一下!”

李在的召喚,鐵漿不敢耽誤,立馬放下手裡的事情往這邊走過來,看見李在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叫李先生你好,而且是低眉順眼的垂手侍立,一言不發,等候李在的問題。

李在看鐵漿模樣,就知道他有了情緒,但李在現在沒必要開解他,反而問了另外的問題,“鐵漿,我有話問你,大河岸邊的那尊鎮河鐵牛,你瞭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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