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上全是腿毛,一看就是個男人的。

韓召立刻閉上眼,只是把眼皮撐開一條細縫,偷偷盯著那突然出現的腳。

沒有任何聲音,另一隻腳也伸了下來,踩實了梯子後,一個穿著黑色背心、大褲衩的男子默默從上鋪爬下來。

這下來的人的面貌正好揹著光,加上光線昏暗,韓召早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不敢一直盯著看,看不清楚長什麼樣。

他只是悄悄透過睜開的眼縫,用眼角的餘光注意那爬下來的身影。

不熟悉。

他確定自己不熟悉這個人。

這男子下來後,腳上並沒有穿鞋,忽然靜止不動,就這麼站在韓召的床尾,面對著下鋪的方向。

韓召此刻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驚恐的幾乎停止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雙手牢牢的抓著被子的邊沿。

大約五分鐘的時間,整個寢室內的空氣都是凝滯的,透出一股陰寒。

隨後,這保持沉默、站立不動的男子,忽然轉過身去,走向寢室的門。

他走路的方式很詭異,雙手不甩動,光著腳,踮著腳尖,十根腳趾頭全部分開,牢牢地抓著地面,悄無聲息的來到門前,伸手拉開門,

在門還沒有完全開啟時,這男子詭異無聲的走了出去。

寢室的門並沒有關上,在他走出去後,門緩緩關了過來,不過在還有一條門縫時停下,露出黑漆漆的走廊,再也看不見那人的身影。

“走了,走了?”

韓召此刻全身都已被汗水溼透,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留下,浸溼了枕頭,卻大氣也不敢出。

他躺著的這個位置,正好可以透過門縫看見外面漆黑的走廊,感覺那未知的黑暗中,似乎潛藏了莫名的恐懼。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跳出一個念頭,想起學院裡流傳的“窺門怪異”,而現在眼前的這條門縫後面,會不會出現那個窺門怪異在窺視自己,那個人會不會就是窺門怪異?

有了這個念頭,韓召自己將自己嚇了一跳。

但轉念一想,“窺門”的傳說是在學院的4號實驗樓,不可能在寢室這邊發生,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管怎樣,剛才睡在自己上鋪的那傢伙應該走了,但門必須關上。

想到這兒,雖然韓召害怕的不敢動彈,但依舊咬著牙,掀開夏涼被子。

他也沒有穿鞋,就這麼走到門前,正要把門關上。

忽然間,一股毛骨悚然的寒冷侵襲而來,他明顯的感覺到這股刺骨的陰寒來自門外,正在靠近。

“我去你瑪!”

韓召嚇得一個哆嗦,門都來不及關,轉身兩大步就爬上了自己的床,躺下後一把蓋過被子,匆忙之下,一隻腳沒能蓋上。

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死死的抓著被子邊沿,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下一秒,寢室門被推開,穿著黑色背心、大褲衩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男子走進來的動作,和出去時一模一樣,光著的雙腳微微踮起,十根腳趾張開,牢牢地抓著地面。

他進來後,對著韓召這邊的方向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關上門。

韓召在這男子的身影進入房間後,當即眯起了眼睛,悄悄打量這人的臉龐。

正好,窗外透進來的燈光有一道打在門口,使得他可以看清楚這男子的模樣。

雖然是眯著眼睛在看,但從這角度看過去,也足以看清楚對方。

不認識,韓召確定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面容平靜,甚至有些陰鬱,雖然對方睜著眼睛,但韓召總感覺那雙眼睛灰濛濛的,好像一個死人。

在這男人轉身關門的一瞬間,他的後腦勺對著這邊,在窗外的燈光照射下,正在觀察他的韓召猛地一震,接著全身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只見這黑色背心男子的後腦勺處,一塊骨頭和皮肉翻起,可以見到傷口裡面黑洞洞的,沒有鮮血流出,彷彿這個傷口已經形成很久了。

但韓召還清楚的記得,剛才這男子走出去開門時,他的後腦勺還是好的,並沒有任何傷口。

在見到那恐怖的腦袋豁口後,韓召發現自己無法制止自己的身體顫抖,在這黑色背心男子靠近床邊後,他顫抖得更加厲害。

男子站在床邊,就如剛才那樣,再次陷入沉默。

“不行,不行,再這樣抖下去,他絕對會發現我醒了。”

韓召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絕對不能慫,不能抖,下一秒,他猛地一咬舌頭,一股疼痛感傳來。

強烈的痛感讓他轉移了注意力,身體的抖動漸漸停下。

大約兩三分鐘的樣子,一直站在床尾的男子有了動作,雙手抓著通往上鋪的梯子,手腳並用很快爬了上去。

隨即上方傳來身體翻動的搖晃感,大約一分鐘,漸漸平息下來。

韓召嚇得手腳不僅一片冰涼,更是彷彿都不再屬於自己,哆哆嗦嗦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把腦袋和手機一起蓋在被子裡,開啟螢幕看了看時間。

還差兩分鐘才凌晨3點。

這一晚上,韓召不僅沒有再睡著,更是連翻身都不敢,一直睜著眼睛躺到天亮。

但那男子爬到上鋪後,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再傳來。

等天色完全亮起,走廊外響起了其他同學起來洗漱上廁所的聲音後,韓召終於敢起身。

他悄悄探頭到床外,往上鋪一瞧,頓時傻眼。

只見上鋪好端端的,什麼也沒有,連郭進濤那廝的棉絮都是卷在一起的,分明是上學期離開時的樣子,沒有被動過。

……

天盟科大的校外是一個大概為“品”字形的街道,因為緊靠著學院,街道異常繁華,但以餐館、飲料店和小旅館居多。

趙正、何畢壽、謝華三人坐在一家餐館內,看著一桌子上好的菜,何畢壽快要滴下來的口涎都擦五次了,還沒見到顏駿澤過來。

“這傢伙跑哪兒去了?”何畢壽雙眼盯著桌上一盤紅燒豬肘,這句話彷彿是在問肘子。

可惜,肘子不會說話。會說話的肘子非同一般。

謝華正開啟隨身帶著的小鏡子,對著鏡子檢視自己的臉頰、鼻子、嘴巴等,感覺他的嘴唇很紅豔,應該塗抹了唇膏之類。

趙正瞥了謝華一眼,感覺有些惡寒,趕緊轉移注意力,開口道:“顏駿澤這傢伙看樣子很有錢啊,你們看他請的這一頓,至少要三四百塊吧。”

“管他的,敞開肚子使勁整就行了。”何畢壽把目光從肘子上移開,終於見到顏駿澤小跑而來。

“剛點好菜,你就跑哪兒去了?”趙正問。

顏駿澤嘿嘿一笑:“我去廚房看看,避免他們用不新鮮的食材。”

“這裡每天這麼多人吃飯,哪裡會有不新鮮的食材。”何畢壽拿起筷子,“開幹吧,還等什麼?”

“吃,吃。”顏駿澤也拿起了筷子。

謝華忽道:“駿澤,你的嘴角怎麼是紅的,血嗎?還是擦口紅了沒塗抹乾淨?我告訴你,這塗口紅以前,你要先進行唇部打底,打底前還要先鋪一層潤膚霜保溼,這樣塗抹的口紅才會飽滿紅潤。對了,你用的什麼牌子?”

顏駿澤笑得很尷尬:“我能說……這其實是血嗎?剛剛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在門口磕了一下嘴。”

剛才點好了菜,顏駿澤趁這個機會去餐館的廚房裡轉了一圈,正好見到廚師殺了幾隻雞在去毛,他找準機會喝了幾口盛放在碗裡的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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