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津鹹嘉四年六月初三,太陵城外旌旗獵獵鐘鼓震天,大津朝數十萬大軍齊集北門外,等待著皇帝點將出徵的號令!

辰初時分,校場上揚起了一陣大風,這大風呼嘯著揚起了每一個軍士的盔纓,而後又徑直衝過天地之間的交線飛騰了起來,迅疾捲起了天邊厚重的雲彩,把日頭遮了個嚴嚴實實!然而,天邊並沒有昏暗多久,太陽的金光很快便從雲層的邊縫裡透了出來,遠遠望去那被日頭點亮的雲朵,像極了一條勾著金邊的飛龍,鹹嘉帝此時剛剛站在了城樓的正中,身邊的汪正明剛要伸手指向天邊,還未及開口,剎那間萬道金光便由龍的周身直射而出,一時間竟打得人們睜不開雙眼,汪正明高喊著:“金龍,金龍啊!皇上,吉兆啊!飛龍在天了!”

隨著汪公公的呼喊聲,在場的眾臣同時下拜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鹹嘉帝自然是欣喜異常,他轉身看見玄素清正從城樓的階梯上走來,他不著甲冑,僅是一身大紅色的官袍,烏紗帽周正挺拔,一手輕提著袍子,步伐堅定,目光深邃,威嚴之氣絲毫不遜於城下戰馬上的披甲上將!

素清走上城樓,衝著皇帝拜道:“臣,玄素清躬請皇上聖安!”

鹹嘉帝則也轉過身來稍稍彎腰,雙手合於胸前說道:“古時賢君有拜將之說,朕不敢自詡賢明,然,卿卻有張子房運籌帷幄之能!朕今拜卿為上將軍,著卿戮力北伐,復我疆土,興我宗社,救黎民於水火,解天下之倒懸!先生,朕拜託了!”

素清應道:“皇上英明,臣實惶恐,臣才朽學淺,多蒙皇上拔擢於市井微末之中,選立於廟堂之上!今領兵出征,臣必定鞠躬盡瘁,不負皇恩浩蕩!”

鹹嘉帝點了點頭,說了聲:“來!”說著,拉過素清的手腕來,並轉過身來指著城牆下說道:“你看!”

素清順著皇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幾名壯士袒露著上身的肌肉,正操動著健壯的長臂,奮力地拉起一面黃金色的大旗,旗上紅字繡著“欽命大將軍玄”幾個大字。這是大津朝能夠給予出征的將軍最高的禮遇了,黃面的旗子加上“欽命”兩字懸于軍中,那便等同於御駕親征,主帥有陣前斬將的權力!

素清趕忙退後兩步,再次下拜道:“皇恩浩蕩,臣萬死無以為報,此番北上必不辱使命,驅盡韃虜,復我中原!”

素清的話聲剛落,城下的軍士們便齊聲高喊道:“驅盡韃虜,復我中原!驅盡韃虜,復我中原!”

素清接著說了句:“皇上請下旨!”

鹹嘉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出兵!”

素清應道:“臣領旨!”而後轉向城下說道:“眾將聽令!全軍向北,兵發大興城!”

城下眾軍士齊聲高呼道:“得令!”

隨之,三十萬人馬的大津軍終於邁步走向了北伐的戰場!

六月初的江南已近酷暑,好在北境則氣候涼爽,南邊計程車卒過了江,並無過多不適,北伐之初的戰事也如同素清之前的預料,申國將主力收縮在了幽州一線,因此,北境除北直隸外,各省皆由原大津朝的降將們,領著些戰場上歸集而來的散兵遊勇守衛著。這些人或軍無戰心,或早就盼著王師的到來。因此,素清的三路人馬都進展順利,很快便拿下了西邊的洛邑,中路的新鄭,還有東線的連川港。而從蜀中小道進擊的程仲興也輕裝簡從,一路殺到了長安城外,北伐之戰看似一帆風順!

然而,在南朝將士們歡欣鼓舞的神情背後,是玄素清對於杜愷的憂心與忐忑。

兩軍對峙在幽州一線,宋金德看上去是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樣子,南北交戰已有半月,看上去申國丟城失地,但實際軍力絲毫未損,戰略要衝也全然在手,反倒是對面的玄素清分明是中了誘敵深入之計,三十萬人馬半月奔襲,如今立足未穩就要面對當面強敵。

可眼下,宋金德還不急著動手,他在等連川港裡杜愷的軍糧,多年的戰亂導致南北阻隔,少了南方漕運的輸血,北方眼看就要鬧糧荒了,如今,南方突然運來了幾十萬人馬的糧草,這怎麼能讓申國上下寧神安睡?有了這批糧草,孫望庭的西原城很快便是囊中之物。所以,當初吉克哈問蘇哈昌如何蕩平東線敵軍時,宋金德生怕世子說出“趁敵軍立足未穩,立即發起衝擊”之類的話。蘇哈昌本來就對申國上下那股子腥羶之氣很不順眼,所以自立了世子之後便只以征戰為樂,咋一下子,他哪裡懂得這長久之計、治國之道啊!可是,讓宋金德生氣的是,事後世子竟然也沒有來詢問他這“緩攻”之中的用意,看來,蘇哈昌還是從心裡瞧不起他。不過,這倒也無妨,多年相處下來,宋金德明白蘇哈昌是個表面上冰冷,內心裡柔軟的人。自己的這些“好處”他是肯定會記住的,就是將來吉克哈傳位給了蘇哈昌,也少不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東邊連川港的大船還沒靠岸,宋金德打起了近在咫尺的新鄭城的主意。畢竟半月之間失地無數,申國軍士的臉上漸有消沉之色,宋金德決定可以趁著當面的玄素清立足未穩的時候,狠狠敲打下大津軍,若能大勝,一戰打怕大津軍,接下來連川港的交戰之時,諒他們也不敢輕易馳援。於是宋金德遣人到新鄭城外探查了一番後,不想結果讓他不禁喜上眉梢。

玄素清中路的十五萬人馬,主力十萬人駐於新鄭城內,而後在城外北面分出東、西兩座大營,東大營兩萬人,西大營三萬人,兩營與身後的新鄭城三足鼎立互為掎角。如此嚴密的防備,別人束手無策,可就難不倒宋金德,他想到了從大興城裡帶來的三千人的鬼頭軍,這鬼頭軍可是在大興城外,輕鬆幹掉了張齊元兩萬人馬,更重要的是,鬼頭軍的戰法,給敵軍心理上造成的恐懼感足以影響整個戰局。

玄素清的大軍進駐新鄭城的第二天夜裡,宋金德就決定動手了,他計劃先從大津軍的東大營下手,派兩千鬼頭軍藉著月光摸進營中砍殺一番,另有一千鬼頭軍埋伏在東、西大營中間,等著從黑暗中跳出來劫殺西大營派出的援兵。同時,再派出一支勁旅事先悄悄插到大津軍東、西大營的背後埋伏下來,等到新鄭城裡的援兵出城緩救兩營時,裝扮成敗退下來的大津軍趁夜要開新鄭城門,衝殺進城。宋金德盤算著,這一戰下來,雖吃不掉玄素清的十五萬人馬,好歹也殺他個十之二三,到時候連川港的東路軍就真是孤軍一支了。

深夜子正時分,申軍各部都已就位,大津軍四周的黑暗中閃動著三千雙幽藍的鬼眼!這些鬼頭軍們個個黑衣裹身,四肢著地,正緩緩地向著前方大津軍的東大營爬去!他們行事詭異,出手狠辣,在夜裡劫營時,他們能無聲無息的爬到哨兵的鼻息之下,靜默時,他們與黑夜融為一體,可是一旦從暗影中竄起,剎那間猛撲上來,就能生生從敵軍的脖頸上咬下一大塊肉來,接著再大口嚼著嘴裡的生肉,撲向下一個苦主。在敵手眼裡,他們就是收魂攝魄的惡鬼,更是食肉吸髓的野獸!

當晚,玄素清正在東大營中,他料想宋金德這幾日必會趁夜劫營。素清當然知道宋金德布了張網,準備在幽州城下圍殲大津軍,那麼,素清就也在新鄭城外擺個迷局,先掰下申兵的這排利齒來!此次北伐之初,素清便從南直隸的鄉野間收來無數獵犬,並隨軍帶到了新鄭城,這正是對付鬼頭軍的一把利器。

醜初時分,明月已掛上枝頭,素清營中的獵犬開始躁動起來,軍士們立即報給了玄素清,素清知道申軍中的鬼頭軍已近在咫尺了,他隨著兵士們來到營中的狗舍,只見這些獵犬個個狂躁的上下竄動,只是軍士們早早就將它們拴牢,加上常年的訓練,獵犬們並沒有狂吠出聲。素清看著獵犬們瞪得通紅的雙眼和吐得長長的舌頭,重重地說了句:“來了!”

大津軍的大營很快動了起來,各個帳篷裡訓練有素的軍士們都悄悄起身,披好甲冑握好盾牌立在帳內,等待著出擊的軍令!

素清輕輕說了聲:“放!”營中的獵犬立即呼叫著向東西兩邊飛速衝去,片刻之間,大營東西兩邊立即就響起了激烈的犬吠聲!鬼頭軍為了行動輕便,都未著鎧甲,這就給獵犬的利齒髮揮的空間,大津軍的獵犬個個都是嗜血的猛獸,它們兇猛的撲咬著那些個藏身暗夜裡的惡鬼,獵犬們會精準地閃到惡鬼們的側面再躍起撲上去,張開上下顎滿是利齒的嘴,對著鬼頭軍的脖子狠狠咬上去,而後,人血的腥氣更是讓獵犬們癲狂不已,它們更加興奮的跳躍,撕咬、呼號著,終於黑夜裡的鬼魂們再也無處遁形,他們被犬齒撕扯得不住的怪叫著,甚至獵犬們鋒利的爪鉤,能直接把鬼頭軍軍士的眼珠摳出眼眶來。

這時,素清的大營裡,士卒們都已經走出了帳篷,他們將長盾連在一起,在大營的木欄後把大營圍了一圈。從盾與盾的縫隙中,弓弩手嚴陣以待。

眼見不遠處犬吠、慘叫連成了一片,素清衝著屬下點了點頭,只聽得大營裡一聲長哨響起,獵犬們乖巧地甩開鬼頭軍們,返身就往大營方向跑來。隨著,犬吠聲由遠及近,素清又發令道:“放箭!”

話音未落,營中萬千張弓弦同時抖動起來,那震天的絃音像一片長長的利刃趕在箭鋒飛來前,向著四面飛割了過去。那些個被夜色拋棄的軀體,還來不及捂緊犬齒留下的裂口,魂魄就已被震天的絃音收了去,緊接著密集的羽箭就從天而降。原來,不僅身軀,就連性命在大津軍的營前也無處遁形!

鬼頭軍自成軍起就無敗績,眼下卻被大津軍的獵犬和利箭打得潰不成軍,惡鬼們紛紛化為了地獄門口的一攤攤爛肉,任由尖利的箭鋒反覆扎刺,慘叫聲和腐臭味同時彌散了出來,把暗黑的夜晚徹底渲染成了陰曹地府!

而這時藏在素清營後的八千申兵,由一個叫塔安的頭領帶領著,他們正緊緊盯著遠處玄素清的東、西兩大營。素清當然算到了在新鄭和兩營中間一定有申軍的伏兵,因此,他讓軍士們在營中插滿了火把,加上鬼頭軍放肆的慘叫,遠遠聽去也分不清是在營中還是營外。於是,塔安在遠處觀瞧,大津軍營中火起耀眼,慘叫不絕。他心中大喜,一定是鬼頭軍衝進了大津軍營,正大砍大殺呢!這下立軍功的時候到了!果不其然,不多一會兒,從新鄭城方向衝出一軍,大約五六千人,正急急忙忙往東、西大營去呢!毫無疑問,這就是從新鄭趕去援救的隊伍!塔安照著宋金德的吩咐,放過了眼前的隊伍,待其跑遠之後,這才拉起馬來,揮軍就往新鄭城衝去。

新鄭城上沒有一絲光亮,哪怕是一支火把都沒有。遠遠望去漆黑一片。塔安身邊的一個小校提醒他說:“頭領,這城上一點光亮都沒有,著實可疑呀!咱們還是小心一些吧!”

“哈哈!”塔安回頭輕蔑地喝道:“你懂什麼!這城上沒有光亮,正是告訴咱們,城中大津守將怕了!不敢點起火把,怕把咱們招來,別廢話!所有人依計行事!”

“是!”屬下們悄聲答道。

很快,塔安就殺到了新鄭城下,他故意讓隊伍散亂在城下,在城上人看來完全沒了章法。接著,塔安叫門道:“城上的弟兄,快開門哪!”

這時,城頭上豎起了三兩支火把,城上一個將官開口衝著城下的塔安問道:“你們是哪部分的?報上名來!”

“我們是西大營安將軍的屬下,在去援救東大營的路上遇到了申軍的鬼兵,被打散了!快開門吧!”塔安誆騙道。

城上的人問道:“安將軍?哪個安將軍?我怎麼沒聽說過!”

“哎呀!兄弟呀!西大營好幾萬人呢,別說你了,我都認不過來,哎呀,快開門吧,我這好多弟兄都掛了彩,再進不了城,怕是都要死在城外了!”塔安邊說,邊暗暗衝著屬下劃了幾下胳膊。屬下心領神會大聲呻 吟起來。

城上的軍士顯然是被這呻 吟聲給左右了,開口說道:“好吧!你們背後沒有追兵吧!”

“沒有,沒有!放心吧!”塔安催促道。

於是,城門外豎起的吊橋吱吱呀呀的開始放了下來,接著,城門也被幾個士卒拉開了一半。

這時,立功心切的塔安,哪裡還管得了城門為什麼開了一半就不開了,他一把抽出佩刀來,大喊了一聲:“弟兄們,殺進城去!”便領著這八千申軍呼叫著就往城門裡衝去。

可是沒想到,衝過城門後,城頭上卻突然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甚至衝在前頭計程車卒,猛然發現自己竟站在了一面巨大的石牆面前,根本就找不到進城的門和路。可是,後頭的申軍士卒還在不明就裡的拼命往石牆前湧來,把塔安的馬都擠到了牆根邊。塔安發覺不對了,可是這時自己是衝殺無門,後退無路了。他心裡暗喊了句:“不好!上當了!”

這時,塔安的頭頂上突然立起了無數的火把。他不由的抬頭看去,只見城頭上站著一員大津軍的上將正衝著自己哈哈大笑呢!塔安當然知道此番場景意味著什麼,他的臉上已是萬般恐懼,藉著火把的亮光,他終於知道自己是衝進了一個巨大的甕城之中了。好在,剛才的城門還沒有關閉,自己計程車卒還擋在門的兩邊。塔安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大叫著:“往後退,往後退,不要亂,不要亂!”

可是,沒想到的是,城上的大津軍將官說話了:“想跑?別做夢了!還是下馬投降吧!饒你條狗命!”說話間,那扇開著的城門上突然就砸下了一面巨大的鐵板,幾個門下申兵的肉末,立即就濺到了自己同袍們的臉上和身上!

此時的塔安身邊連個梯子也沒有,也就是說,陷入甕城裡的他,這會兒絲毫還手的餘力都沒有了!即將到來的是慘烈的死亡!他絕望的大叫了起來。然而,這當然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城上的孟良輕蔑地冷笑了一聲,冷冷地說道:“放!”於是,一時間城頭上利箭伴著滾木礌石一齊砸了下來。甕城裡的申兵頃刻間變成了一張不停濺起鮮血的肉餅。

而留在城外的申兵,則拼命地用身子撞著封住城門的鐵板,大聲喊著:“頭領!頭領!”可是,他們也逃不掉覆滅的命運,城門上的鐵板紋絲不動,申兵們身後卻亮起了成片的火把,那是他們剛剛放過去的那一隊大津軍。他們現在回過來收割申兵的性命了。殺過來的是清一色的騎兵,他們縱馬狂奔而來,喊殺聲由遠及近攝人心魄,然而比喊殺聲先到的還是從天而降的利箭,申兵們當然聽到了羽箭劃破空氣的淒厲怪叫,可當他們還抱著一絲僥倖抬頭看去時,一支支鋒利的箭頭,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深深扎進了他們的頭顱裡,他們甚至連一聲哀號也沒有留下,就碎裂在了新鄭城下。

接下來,就是大津騎士的表演時刻了,城頭上的火把已經密密點燃,大津的騎兵追著弓箭的尾羽就殺到了跟著,他們根本就沒什麼隊形,而是揮起刀來就大砍大殺,馬前馬後鮮血四散,慘叫連連,許多申兵在城下肢體未碎,卻已肝膽俱裂。他們想著趁著暗夜就往黑暗裡逃去,可他們哪裡逃得出城上精射手們的銳眼呢。只見大津軍的弓弦沒有片刻停頓,無時無刻不在收取城下申兵的性命……

就這樣,一夜激戰之後,來劫營的申兵全軍覆沒。第二天清晨,太陽昇起之時,大地一片血色,大津軍正從容地在戰場上游弋著,他們從申兵們的屍首上拔下自己的羽箭,擦去滿是腐臭味的血跡,再放回自己的箭斛裡,他們相信吮吸過敵軍鮮血的利箭,必是已經張開了貪婪之口,正憋著下一次再次洞穿對手的身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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