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在今天早晨天還沒大亮之時,正在營中躲風頭的廖晉,突然得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訊息:太陵城裡亂了,南川會帶人正在圍攻壽王府,而鹹嘉皇帝卻不在京中,應該是去了焦山方向,朝臣們並不知情,汪正明他們此刻打算瞞著舉朝的臣子來平息事態。

得到訊息的廖晉大吃一驚,他手上捏著這封看不出筆跡的信,反覆問身邊的親兵,這信是誰送來的?親兵們只說是大早上一個在營外鬼鬼祟祟的人送來的信,那人留下信後只說了一句:“這是宮裡頭傳出來的資訊,千真萬確!”

廖晉聽完,仰天嘆了句:“真是天助我也啊!”然後,便低下頭來大聲命令道:“來呀,傳令下去,三軍整備,速速隨我兵發太陵城!”大軍正在帳外集結備戰之時,廖晉卻一個人靜靜端坐帳中,面無表情。他心裡反覆琢磨著鹹嘉皇帝可能在焦山的訊息,他一時還下不定決心。

不一會,親兵進帳稟報道:“大人,可以發兵了!”

沒想到廖晉這時竟自顧自大喝一聲道:“算了!拼了!”然後對著親兵問道:“你可知道集春鎮?”

“小的知道,那是太陵城往來焦山的必經之路!”親兵答道。

廖晉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你家中一切安好?”

“回大人的話,小人一家都感念大人的大恩大德,年頭小人父親過世,全賴大人賞的銀錢才能風光發喪,小人願為大人肝腦塗地!”

“好!看來我平日裡沒有白疼你!你現在就去營中帶上三百人,即刻便去集春鎮埋伏下來,要是遇上皇上由焦山返京,你們務必給我……”廖晉說著把手立成刀形,並在脖子前劃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明白我意思嗎?”

“小的明白!”

“還有,這事情要是成了,這輩子我虧不了你的,萬一要是……”

“大人放心,萬一事不成,這一切都跟大人沒有任何關係!”

廖晉點點頭,上前親自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那個親兵說道:“那就拜託了!”

那親兵也重重地點了下頭,轉身出了大帳。

太陵城裡喜順領著代晴從北上門進了皇宮,春和宮裡汪正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代晴來了趕忙揮手趕走喜順,而代晴也讓小蠻留在殿外等候。

汪公公急著說道:“杜夫人啊!這廖晉已經兵臨城下了!”

代晴點點頭說道:“來得真快啊!”

“這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現在怎麼辦?”汪正明急忙問道。

“公公,眼下還是先想法子對付城外的亂兵要緊!”代晴說道。

“是啊!是啊!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了,才請杜夫人來的啊?”

代晴想了想說道:“公公,妾身以為廖晉既然敢圍城,其必是知曉了太陵城之亂,乃至猜測到皇上不在京中,方才有這番膽量!”

“可是,這皇上的行蹤只有你、我二人,哦還有袁副使三人知曉,再有,就是喜順他們幾個皇上身邊的人了,這廖晉又是如何得知?”汪正明心裡就是琢磨不出來,袁思孝被困在壽王府,代晴算是半個玄府的人,至少眼下身家性命是跟南川會捆在一起的,更不可能給南川會的死敵廖晉他們通風報信了。這廖晉要是不知道皇帝不在京的事兒,縱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引兵圍城。

“公公,依我看萬不可讓廖晉領兵進城,否則即便是皇上回了京,局勢也難回還了。”

代晴的話打斷了汪正明的思緒,他回答道:“這是自然!咱們現在是一點後退的餘地都沒有了!”

“公公,眼下廖晉的隊伍應該也還是先鋒精兵,還要等著大軍抵達時,方有足夠兵力攻城!因此,不如先讓袁副使登城周旋,他是皇上身邊的人,外人皆知皇上在哪,袁副使便在哪,他又是應天府尹,廖晉見了也必有幾分忌憚!如此,或可拖延些時間!”代晴說道。

“是啊!我也想找他來著,可他不還被大先生困在壽王府嗎?”汪公公聽了代晴的話,心裡稍稍平靜了一些,看來,短時間內廖晉還不敢輕舉妄動,但一定要儘快把袁思孝找回來。

“公公放心,這事我去求玄老爺!”代晴說道。

“那一切就拜託夫人了!”汪正明說道。

匆匆告別了汪正明,代晴趕忙領著張氏、凌萱就往聚賢莊去了。這個當口玄振海也正準備起身回玄府了,這兩天他就是白天來這聚賢莊坐坐,晚上回家。當然,這兩天聚賢莊老闆的進項也是不少,南川會一天付一百兩銀子給他,這比平日裡做生意時可要強得多。

可是代晴她們等不了,要是廖晉真的發兵攻城了,無論結果如何,玄家都是太陵城的第一罪人。這不,玄振海剛一站起身來,正要開口吩咐幾句,就看見張氏一臉急切地上樓來到他面前,身後還跟著代晴和凌萱,張氏不等玄振海的臉上退去不解的神情,便開口說道:“老東西,鬧夠了沒有?那幾個狗東西都已經殺了,不就是剩個沒用的王爺嗎?回頭讓兒子上個摺子,皇帝會來主持公道的!別說太陵城了,就是整個南直隸換誰都得給咱南川會面子,你何至於非要跟朝廷撕破臉?你這以後讓兒子還怎麼在朝為官?趕緊把人撤了吧!”

玄振海不耐煩地說道:“女人家的管這些幹什麼?你懂什麼啊?”

“我不懂?好,今天我倒是要來教教你,這些年我們玄家在南直隸說一不二,為什麼?那是老百姓都向著你!現在你再這樣鬧下去,人家發兵攻城怎麼辦?巡防城的弟兄難道不是太陵城裡的貧寒子弟?要是因你的私憤有了死傷,以後還有誰認咱們南川會?你呀,醒醒吧!”張氏越說越生氣。

玄振海聽完張氏的話,他知道妻子說得在理,可他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退縮,他揮手對著身邊的手下說了句:“你們先下去!”而後,他緩緩坐下身來,開口說道:“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幾個毛賊壯著膽子圍了城嗎?太陵城是他鹹嘉皇帝的,城門外的事不歸我管!”

張氏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時凌萱走上前來,雙手在父親的肩膀上輕輕推了下說道:“爹!你可知道皇上不在京裡!這要是讓賊人鬧出事來,咱可怎麼辦啊?再說了,素清不還在朝裡嗎?這些人都是跟他作對的啊!”

“少給我提這逆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倒好自己躲到寒淨寺去了!我這也是給他平事!木葉都可是他帶回太陵的!”

“爹!”凌萱的語氣裡充滿了埋怨。

“你們別說了,這狗屁王府我是不會這麼就放過他們的!”玄振海冷冷扔出一句話來。

“老爺!”代晴開口說道:“實在不行,就把副使袁大人放出來吧!他可是應天府尹,咱讓他去對付城外那些亂兵吧!這也能給太陵百姓一個交代呀!”

代晴的話讓玄振海沉默了。張氏倒是“急”了,因為她知道丈夫不說話了,是他明白代晴說得對,但礙於面子,不好馬上點頭同意,於是,張氏激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要還是油鹽不進的話,那也行,我們娘仨兒這就回去,我們一起上焦山去,這麼大的玄府你自己守著去吧!”說完,張氏就要領著凌萱和代晴下樓回家。

玄振海倒是真急了,他騰地站起身來喝道:“你敢!”

張氏回頭應了句:“你看我敢不敢!”

這時,玄振海算是稍稍低下頭來,又要坐回位子上,一邊揮著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好了,好了,就讓那個姓袁的走吧!”

不到半個時辰,壽王府的大門又被拉開了一條小縫,袁思孝領著五十個上林衛軍士魚貫而出,他們兵排兩列,邁著急促的步伐齊齊整整地向著皇宮跑去,只有袁思孝特意在聚賢莊的窗外站下了身子,他對著三樓的視窗拱手抱拳說道:“玄家老爺,袁某先行去守太陵城了,待袁某回來之前,還請玄老爺萬勿命人衝撞壽王府,此事之後,袁某定會稟明聖上,給您,也給太陵百姓一個說法!”

袁思孝說完,玄振海窗外連廊上站著的一個黑衣衛士,大聲說了句:“大先生應允了!”

袁思孝回應道:“袁某人謝過了!”

春和宮裡坐立不安的汪正明終於盼來了風塵僕僕的袁思孝,他開口便是一句:“哎喲,我的袁大人呀,你可算是來了!”

袁思孝一路上心急如焚,看見了汪公公正是口乾舌燥之時,他也不答話,衝著一個椅子就坐了下來,隨手便端起了几案上的茶盞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汪公公急得把隨身的拂塵往懷裡一甩,對袁思孝說道:“袁大人哪,你倒是說說,壽王府那邊怎麼樣了?”

袁思孝抬起袖口往嘴上抹了下,埋怨道:“汪公公,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說風涼話!”

“哎呀,你想哪去了!你走了,那邊南川會往壽王府裡一衝,咱保得了這頭,保不了那頭,不一樣雞飛蛋打嗎?”

袁思孝把茶盞放回几案說道:“放心吧,我走的時候託付過了,玄振海不會輕舉妄動的!”

“那就好,咱就一起想辦法對付城外的廖晉吧!”汪公公說著,也坐下身來。

“誒,聽說白天百官逼宮來了?”思孝問道。

“可不是嗎,先是文官,後來武官也來了!差點沒把咱家逼死!”

“公公受苦了!”

“咱家受點苦沒啥,就怕萬一他們合起夥衝進宮來,這就全完了,不過,好在後來,武官們都爭著去了常樂櫃坊。事態才平息些!”

“都這關頭,還不忘賺錢?南川會真是名不虛傳啊!”

“可不能這麼說,聽說啊,是那個新封的誥命杜夫人出的主意,不然啊,咱們怕是今天都撐不過去!你別說,一個小女子能有這般心智,咱家真是佩服!”

聽著汪正明的話,袁思孝心中湧起了萬般自責,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可惜了,當初沒能把房老先生帶出大興城!唉,先帝啊!臣有罪啊!”

“哎喲,我的袁大人哪,現在不是嘆氣的時候,咱趕緊上城牆去對付城外的亂兵吧!”汪公公催促道。

“哼!這個不打緊,我去會會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廖晉!兔崽子!”袁思孝站起身來就要往宮裡走。

汪正明趕忙跟著他的腳步說道:“你等等咱家,咱家跟你一塊去!”

思孝轉過臉來問道:“我自去便可,公公何故同往?”

汪正明答道:“你有所不知,讓你從王府出來的主意也是杜夫人出的,她說過一句,你是皇上身邊的人,你在,就表明皇上也在,我一想啊,我是內官,平日更是不離皇上左右,我與你一同站上城頭,由不得那廖晉不信皇上正在宮中,說不定亂兵就該退去了!”

袁思孝一想也對,於是他說道:“好吧,不過上了城頭得聽我的,你可不能有什麼閃失,萬不得已之時公公再說話!”

“好啊,都聽你的!”

很快,袁思孝和汪公公他們就出了皇宮往城門趕去!這個訊息,很快就被南川會的耳目帶回了玄府,張氏和凌萱都鬆了口氣,有這兩個皇帝身邊的人去城頭上鎮著,想那廖晉也不敢有什麼動作。沒想到,這訊息卻讓代晴大驚失色!她一下子重重坐到了椅子上,反倒讓張氏和凌萱吃了驚。

凌萱趕忙上前問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完了,完了!”代晴嘴裡自顧自唸叨著。

張氏也奇怪地問著:“這孩子怎麼了這是?什麼完了?”

不一會兒,代晴緩過神來認真的說了起來:“唉,怪我,疏忽了。我提議讓袁副使上城頭去對付廖晉他們,是因為想著廖晉應該還吃不準皇上在不在宮中,袁副使既是皇上的侍衛也當著應天府的差,他在城上沒人會懷疑宮中會出什麼異樣,可是,汪公公是內官,要是連他都上了城頭,只能是告訴外人,亂兵一來宮裡就慌了,再者,這兩個皇上影子都上了城頭,可唯獨不見皇帝,廖晉必定能看出皇上一定不在宮中,即便是在宮中,也肯定是不能事事了!這不是讓廖晉下決心攻城嗎?眼下這城裡就只有巡防營那千把人,怎麼能守得住!”

“哎呀!這個汪正明,為什麼非要跟著去啊!”張氏皺起眉頭!

代晴搖著頭說道:“都怪我,沒想仔細,袁副使和他都是皇上身邊的人,要是袁副使真能喝退亂兵,那可是通天的功勞,這樣一來,同樣跟隨皇上左右的汪公公,肯定也是要分一杯羹的。”

“這怎麼能怪你呢?”凌萱說道:“這都是那老太監利慾薰心!要不,咱們還是想想怎麼辦吧!”

代晴靜靜地說道:“現在,只能盼著侯爺他們能早些回來了!”

就是這時,一個下人在門外小聲說道:“老夫人!”

張氏有些心煩,沒好氣的說了句:“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

下人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從懷裡掏出一張折得方正的紙來雙手遞了上去。凌萱上前接過來掃了一眼,又遞給了張氏,張氏看完就順手給了代晴,嘴裡罵道:“到底怎麼了這是?這麼多妖魔鬼怪都來了!”

代晴認真地看了起來,那應該是下人們在外面揭下的一張告示,上面寫著:眾鄉民,此番禍起,皆自鹹嘉放縱親眷戕害功勳所致,想木葉都等浴血邊關,捨命拼殺。如今回還京師,天子腳下卻難保其妹,殞命首善之區。功勳之命尚不及螻蟻,況諸君之妻子乎?

如今亂兵壓城,人人自危,君上卻安坐宮中避亂享樂,何等逍遙?何等自在?幸得上天垂憐,大津皇統不絕,今有懷明先太子承天順命,願萬死而存百萬生民。眾鄉民可自安家中,太陵城王氣匯聚,賊人望城先懼三分,萬不敢輕起刀兵!且果有危難,則天兵必至!驅賊保境,掃除禍亂。

代晴看著手中這張安民告示,她倒有些糊塗了:這告示上說讓城中百姓安心,雖然朝廷虐待臣屬引來亂兵,但懷明太子將會遣兵救黎民於水火。可這懷明太子這是什麼人?自己從來沒聽說過。

張氏應該是看出了代晴的心事,她說道:“你年輕,又總在北方,自然是不知這懷明太子的事,那是當年乾聖皇帝的兄長,後來有了宮變,朝廷一直都說他是死難在了逃亡的路上!可是很多人都說他是從南方駕船逃到了海外,還有人說我們南川會常與舊太子有聯絡。我和凌萱他爹常聽到這些傳聞,他爹也從不對世人解釋什麼,因為他覺得這些傳聞真真假假的,讓世人猜不透南川會也不是壞事!不過,我們都覺得這舊太子,並不像朝廷說的那樣死在了逃難的路上。至於他到底藏身何處,就真沒人知道了,不過據說在南邊的百官之中,懷明太子還很有些勢力!”

代晴這就明白了,她的父親是乾聖皇帝的忠臣,自然不會對他說起懷明太子的事。她想了想說道:“從這安民告示上來看,這懷明太子應該也不是想難為我們什麼,咱們也先不用去想他!”

凌萱和張氏聽著代晴的話都點了點頭。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我的代號是神明

真理無念

最初的血族

蘿蔔上秤

龍之命途

炎夕

末日神像

湯湯水水

末世我有超級光腦

薪火傳道

國王與奴隸之神魔大陸

玫瑰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