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岳陽城裡的東、西兩營離巡撫衙門比較遠的,但就在阿美他們攻打巡撫衙門之時,東、西兩營的把總並不是什麼動靜也沒察覺,只是他們以為這多哈朗又領著草原弟兄,快活的大喊大叫,懶得搭理他們罷了。可誰知,你不想招惹麻煩,架不住麻煩愛找你。大半夜裡,兩營的軍士早就睡下了,怎奈還是被幾個申兵叫了起來。

東大營的把總姓熊,老熊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找上門來的兩個申兵,他們連兩句漢話都講不全,卻沒有帶兵器,只是對著老熊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老熊琢磨好一會兒才好像明白過來,好像是多哈朗將軍要他即刻去巡撫衙門,說是有什麼事商量。老熊對著那兩個申兵比劃著問道:“是不是叫我去巡府衙門?”那兩人點了點頭。“媽的!”老熊心裡暗暗罵道:“這大半夜的也不消停!商量,商量個屁呀!什麼也不懂!哼!”可是老熊沒辦法,只好換好衣服硬著頭皮跟著這兩個申兵去吧。

一路上,兩個申兵自顧自地走在前頭,還小聲說著些老熊聽不懂的話卻也不管他,結果快到衙門裡,居然還遇上了西大營的邢把總,他也是跟著兩個不帶兵刃的申兵,正往衙門方向走去。老熊趕忙招呼道:“老邢,怎麼這麼晚也去巡撫衙門啊?”

“可不是嗎?沒前沒後的給叫起來了!”老邢也是一臉不滿。

老熊小聲問道:“有說什麼事嗎?”

“沒呀!不知道啊!”老邢答道。

“這就奇怪了,大半夜的叫我們幹啥去呀!”老熊抱怨道。

“噓!”老邢趕緊將食指豎在了嘴唇中間,接著說道:“快別說了,可能他們剛才說了,但咱沒聽懂吧!”

“不管咋說,這大半夜的,又沒有什麼緊急軍情,叫咱們去幹啥?想一出是一出的!”

“是是是”老邢小心附和著。

兩人就這樣來到了巡撫衙門外,這個時候的巡撫衙門外已經清理乾淨了,兩人沒什麼防備地跟著“申兵們”進了院子。

可一進院子,裡面的景象,立刻便把兩人的魂魄嚇得飛出五行外。這裡哪是岳陽城的巡撫衙門,分明是閻王爺的陰曹地府啊!地上散落著無數申兵的肢體,鮮血噴得滿牆都是。熊、邢兩人一步都不敢往前走了,他們瞪著大眼默默對視了一眼,老熊愣愣地問道:“怎,怎麼?他們這是遭報應了?”

老邢只是一臉是似而非地看著老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突然之間,兩人同時明白了一切,他倆立即轉過身來,不約而同地對著前頭正等著領他們去後堂的“申兵”雙膝跪地,不停地磕起頭來。這倒把前面的幾個人給驚住了,反倒是他們瞪大了眼睛打量著熊、邢二位。

老熊和老邢兩人在這個關口上可不敢怠慢,他們不停磕頭的同時,嘴裡苦苦哀求道:“幾位無常爺爺,我們冤枉啊!都是這些申國的惡人作孽啊!我們,我們可什麼壞事都沒幹啊!煩勞爺爺跟閻王爺說個好話,別帶我們去了,放了我們哥倆兒吧,我們以後一定做好人!”

前面幾位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倆兒還以為是閻王催命來了。幾個人冷笑一聲,一齊上前,不由分說的把這哥倆兒架起來就往後堂拖。

兩人的腿早就不聽使喚了,一前一後的,一路上身後劃出兩道長長的線,口中仍不住地喊著:“冤枉啊!救命啊!別把我扔油鍋!”

前面一個“申兵”實在忍不住了,轉過頭來逗了兩人一句:“別喊了!閻王讓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啊!”老熊徹底崩潰了,他大叫道:“爺爺!爺爺饒命啊!不就,不就一條命嗎?我,我府上,所有人隨便爺爺索命,十條,百條都行啊!放了我吧!”

“少廢話,話多的先燙舌頭!”

就這樣,熊、邢二人被拖到了後堂,扔在了院子裡的空地上,而後“申兵”們鬨笑著走了,二人見周邊沒了動靜,這才悄悄抬起頭,準備看看這陰曹地府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原來這院子裡立滿了火把,四下裡站齊了精壯的漢子,兩人還在想著這就是陰曹地府嗎?怎麼沒看到油鍋啊?這到底是第幾層?是不是要先審完了定了罪,才打到十八層地獄裡去?

“咳!”一聽有聲音,熊、邢兩人趕緊把頭趴了下去,繼續渾身發著抖。

“你們來啦?”只聽得上面一個聲音問道。

“來,來了!爺爺您明察,我們是冤枉的啊!”老熊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哪冤枉了?”

“回,回爺爺的話。”老邢壯著膽子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眼前擺了張太師椅,上面坐著的居然是端來商行的老闆孟良,老邢不敢起身,他用膝蓋往前蹭了幾步,來到孟良腿邊小心問道:“孟良兄弟,你也來啦?你的罪定了嗎?”

孟良聽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衝著身邊的兵士喊了句:“來呀,給我拖下去!”

兩個士卒立馬上前來,左右兩邊死死卡住老邢就要往後拖去,老邢以為這回真要下油鍋了,玩著命大喊道:“饒命啊,別,別,我不下油鍋!”

孟良霍一下站了起來,正色道:“大呼小叫什麼!你們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告訴你,這裡是大津朝岳陽城的巡撫衙門,再無端喧譁,定斬不饒!”

熊、邢兩人一聽:什麼?大津朝岳陽城?怎麼突然又變天了?

就在這二位還糊塗的時候,孟良讓人把已經被五花大綁了的多哈朗拖了出來,這個多哈朗這時候,渾身上下也不知道被誰塗滿了鮮血,變成了一團肉球,根本就認不出來。

孟良一看這情形,嘟囔了一句:“你們誰把他搞成了這樣!”

沒想到,熊、邢兩人趕緊搖起了頭。孟良斥道:“沒問你們!”接著對身邊的吩咐道:“快,拿盆水來!”

士卒們打來了一盆水,衝著多哈朗就潑了過去,然後幾個人上前胡亂擦了起來,下手也沒個輕重,直擦得多哈朗吱哇亂叫。

而後,孟良這才指著多哈朗對熊、邢二人說道:“這就是你們要來找的人?”

熊、邢二人哪敢回應,只能拼命地搖著頭。

孟良看著他倆冷笑道:“哼!滑頭!”而後,他站起身來正色道:“你倆聽著,我乃是大津平西大將軍帳下先鋒,如今,這岳陽城已重歸大津疆土,是否歸順大津,爾等自決!但有執迷不悟助紂為虐者,定縛之陣前,奪首祭旗!”

熊、邢兩人一聽這話,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孟良怎麼就變成什麼先鋒了?還有,這大津朝怎麼又能殺回來?關鍵是哪來的大津官軍,該不會是孟良領著家丁,佔了這巡撫衙門吧!他倆越想越不對勁,可是又不能開口頂撞質問,多哈朗那被捆得跟粽子似的熊樣,就擺在眼前呢!

於是老熊壯著膽子開口說道:“上差,你真是大津的將官?”

“你不信怎地?”孟良完全沒了平日裡那些親近的情態,怒目圓瞪地死死盯著老熊的眼睛。

“不敢,不敢!”老熊給嚇得直哆嗦:“回上差的話,我二人當然是心向大津,咱都是中原人,誰願意給這些狄人當奴才呀!只是,這營中還有幾千弟兄,人心難測不是?這個,他們都是什麼心思,咱也吃不準啊!”

孟良一眼就看透了熊、邢兩人的心思,這兩人是看著孟良他們人少,不肯輕易就範,他胸有成竹地坐了下來,緩緩地說道:“是嗎?好吧,看來我也只能是殺雞儆猴了!”說著孟良又突然變得聲色俱厲起來:“來呀!將這二人拖到東、西營門,斬首示眾,命大軍速速圍住營中逆兵,有敢抵抗者盡皆處死!”

巡撫衙門的後院裡立即響起了聲勢震天的回答:“是!”

幾個兵士上前兇狠地從地上拽起了黃、邢二人,還沒等他倆反應過來,粗大的鐵鏈就開始一圈圈地在他倆身上捆紮了起來,黃、邢兩人想要開口求饒,可剛要張嘴,一大塊粗布就狠狠地塞進了他們的嘴裡!捆好後,又有兩個軍士將寫好的招子往他倆後背一插,就押著他們往門外走去。熊、邢兩人哪裡肯死,一路上拼著命的掙扎著,怎奈他倆每人身邊都有四五個粗壯的軍士“伺候”著,除了雙腳外,其他肢體根本動彈不得。

此刻的衙門外,早就站滿了大津士兵,他們人人手持火把,個個凶神惡煞地分列在道路兩旁,被押著拽到門口的熊、邢二人往前方望了一眼,只見遠近各處皆是火把的亮光,彷彿這岳陽城裡已盡皆站滿了大津朝的官軍。看得熊、邢二人驚駭不已,看來大津朝的大軍已經入城了!

原來,孟良依著玄素清的吩咐,在這兩個把總進院之後,便令人在巡撫衙門外四處都立起了火把,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便有了數萬大軍的陣勢!

岳陽城裡東、西兩營突然就被圍了起來,覺出動靜的幾個兵士張著一臉的睏倦,向著四周望去,卻發現營盤四周已經佈滿了手持利刃,面如虎狼計程車兵,黑夜裡只看得人數眾多,卻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兩營立即緊張了起來,可是熊、邢兩個把總又不在營中,加之向外的交通肯定都被掐斷了,敵情不明。到底該如何應對,沒人拿得了主意,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大家開始亂哄哄的在營裡跑來跑去。

就在兩營軍士驚慌失措的時候,營門外卻傳來了銅鑼的響聲,幾個小校跟著哨兵衣衫不整地跑到門口張望著,只見他們的把總被人押著已經跪在了營門口,身後還站著一個肩扛大刀的紅衣壯漢,看來這是要殺頭啊!小校們想要帶人衝過去,劫回他們的主將,然而,對手的火把下一長排的弩箭,卻正凶狠地盯著他們,無奈之下,他們也只好揪著心看起了熱鬧。

緊接著對方陣中有人對他們喊起話來:“營裡弟兄們聽了!我們是大津朝的官軍,你們往遠了看,如今這岳陽城,已然重回大津的天下,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大津鹹嘉皇帝,不日之前已在太陵城繼承大統,我們今奉新帝的旨意,來此平亂剿逆!蒙聖上恩旨,你等皆是受逆賊蠱惑裹挾,既非惡首亦未戕害百姓,你等若能軍前反正,今後皆是朝廷赤子,盡免餘罪。若是冥頑不化,定遭萬人誅滅!你們看,這是你等之主將,此人竟在大義之前,畏葸徘徊,不視天威!今代天伐罪,轅門斬首,以天下造逆者戒!”

再看被壓跪在營門前的老熊,早就渾身上下瑟瑟發抖了,而營中的兵士也越來越多的擠到了門口,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老熊身後的劊子手彎腰伸手,一把扯出老熊嘴裡的布團,然後又拔下他腦後的招子,剛要高高抬起鬼頭刀,就聽得身前的老熊聲淚俱下地哭喊道:“饒命啊!我願降,願降啊!”

這時候,剛才向營中喊話的軍士斥問道:“願降?你不是說這營中兵士,人人各懷異心嗎?我看哪,只有你這頑固的腦袋落了地,你這營中的兵士們才會真心歸附大津朝廷!來呀,別跟他廢話了!斬!”

“不可呀!他們不降,我讓他們降!”此時的老熊竭盡全力的想要保住自己的命。

“哼”那軍士冷笑一聲挖苦道:“你有這能耐嗎?”

“有,有,我老熊以前是豬油蒙了心,可我也不是喝兵血的人,這營裡都是我的生死弟兄,我的話他們一定會聽的!”

“好吧!那你勸勸看!快點,我們可沒空陪你玩!”

“唉!欸!多,多,多謝上官!”老熊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衝著大營開口大聲喊了起來:“弟兄們,別猶豫了!大家看看這滿城的火把,朝廷的大軍進了城!咱們本來就是大津朝子民,不要再給申狗當奴才了!快出來歸順朝廷吧!歸了朝廷,咱也是義師,也是官軍了!百姓們也不會再把我們當狗看了!不管怎麼樣,咱也能當個人不是?都聽我的,千萬別再耽擱了!多哈朗已經給捆了,巡府衙門的申兵都被殺光了,這可是我親眼看到的,快放下刀槍吧!”

“讓他們把兵器都捆了扔出來!”

“唉!欸!,弟兄們,快把兵器都捆紮好扔出來!”老熊現在無不照辦了。

那些老高的手下問道:“要是我們交了刀槍,朝廷還要殺我們怎麼辦?”

“弟兄們啊,別傻了,朝廷真要殺你們,早就衝進去殺,怎麼還會勸我們投降呢?”老熊接著勸解道。

營門裡的軍士們聽了老熊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疑之中,突然一人說了句:“哎呀!不想了,降了吧!不管是福是禍,都比給申人當狗好!”說完,就將自己的佩刀解了下來,扔出了營門外,接著,大家也都把隨身的兵器扔了出來。緊接著,東大營裡便不再慌亂了,士兵們將兵器集中捆紮好,一批批抬出了大營。西大營的情況當然也跟東大營一樣。孟良他們就這樣兵不血刃的收復東、西兩營。

一夜之間,岳陽城便被收復了。第二天破曉時分,玄素清的大軍已經開到了岳陽城下,他並沒有急著領兵進城,雖然,大軍行至半路,孟良早已派人將奪佔了岳陽城的訊息報知了素清,可他到了城下,卻命將士們列隊整軍,立起了數不清的獵獵軍旗。很快,岳陽城城門大開,城頭上的每尊火炮的炮口都蒙上了紅布。素清揮手道:“進城!”一時之間,無數軍鼓震天響起!大津的官軍整齊劃一,邁著健步緩緩入城。

孟良、阿美他們端立於城門邊,見到素清騎著高頭大馬走近身邊,趕忙躬身下拜道:“末將等恭迎玄大人入城!”

素清則領著高繼勳、正南等人翻身下馬,親手扶起了孟良他們,輕聲慰勞道:“諸位是朝廷的功臣,辛苦了!”

多哈朗則被捆在了城頭上,無力地看著城下的一切,而就在素清慰勞孟良他們的時候,不斷有傳令兵飛馬報來:“將軍,東門大軍已入城!”“報,西門大軍已入城!”…….多哈朗聽著,再看看城外片片飛揚的軍旗,個個氣宇軒昂的軍士,大隊人馬還在徐徐地匯聚到城門下,他的內心真是萬念俱灰,看來大申軍是回不來了。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玄素清施得障眼法,其他各個城門其實並無官軍入城,這城下進城的大軍,也是藉著晨間的熹光,看上去無邊無際罷了。

終於,玄素清抬步走上了城頭,面對著被摁跪在跟前的多哈朗,他吩咐左右:“放開他吧!”素清想著讓這草原上的悍將保留一絲顏面和尊嚴。

掙扎著站起身來的多哈朗氣哼哼地說道:“哼!你們這些小人,就知道偷襲、暗算!中原人都是這樣的無恥!有本事,咱們拉開陣勢真刀真槍的幹一場!”

高繼勳火了,徑直衝上去飛起一腳就把多哈朗踹倒在地,狠狠罵道:“哼!中原人無恥?你們在大興城外乾的好事能瞞得住全天下的人嗎?哼,殺雞焉用牛刀!在中原,對付你們這樣的下三濫,這些招數足以了!”

高繼勳說著還想再衝上去,素清抬手攔下了他,接著對多哈朗說道:“我看你也就是個蠻漢!在大津朝的天下,你也不是客人,也罷,我今就放你回去!你自去告訴你的主子,我就在這岳陽城裡等他,只要他敢來!”

多哈朗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哼!要殺便殺!用不著多廢話!我可不是怕死的中原人!”

“我們中原人是講禮儀的,並不嗜殺奪命,你走吧!”說著素清指了指立在了城頭上的大旗說道:“你記住我的名號!回你的主子那裡覆命去吧!”

多哈朗還是有些不信,他愣愣地站著不動,素清接著吩咐道:“來呀,打發他出城去吧!”左右上前要把多哈朗押走。多哈朗被帶到城下鬆了綁,城上的素清又說道:“給他匹馬!”

於是,一個士卒牽來了一匹烏黑的戰馬,把韁繩塞到了多哈朗手裡,然後返身走開了。

多哈朗這才相信了素清的話,他向上望了望城頭,衝著剛才玄素清的方向匆匆抱拳施禮後,快速翻上馬背絕塵而去了!

這邊送走了多哈朗,那邊木阿美怒氣衝衝地站到了玄素清的面前,她質問起素清來:“大人好沒道理!明明說把這黑刺蝟的人頭交給我的!怎麼能放他走呢!這可是我們播州寨子的弟兄拼著命抓回來的!”

素清一臉不解地看向了孟良問道:“你答應人家啦?”

孟良賠著笑小心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我要不是先扯了個謊,這多哈朗怕是活不到天亮!”

素清立即明白了一切,他自責地說道:“哎呀,怪我,怪我!我忘了咱們播州羌寨的規矩了,拿了敵酋斬首記功的!這樣吧,阿美頭人,大戰之後,我定滿足你一個心願如何?”

“大人這話能當真嗎?”

木葉都趕緊說道:“小妹,怎麼能跟大人這麼說話!沒大沒小的!”

“無妨,無妨!”素清勸解道:“當然當真。”

“好,我可得好好想想!到時候,大人可不要食言啊!”

“到時,我定不負阿美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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