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銘山一直駐兵在鄂省與南直隸交界處的襄城,這襄城可不簡單,自古就是四戰之地,因為他扼守在湘、鄂兩省進入南直隸的通道上,又是屬於鄂省管轄之地,也就是說雖然祝銘山一直覬覦南直隸,但除了屬下高繼勳的一萬人馬外,其大軍並未進入南直隸地界。

聽了高繼勳報告的情況,素清微微一笑,他已經有了破敵之策了。

素清對高繼勳說道:“你的這位總兵大人的手段可真是狠毒啊!”

高繼勳問道:“大人此話怎講?”

“他一定是收到了新天子撫綏各省的旨意,然而他秘而不宣,垂涎南都太陵,卻又不肯以中軍入南直隸地界,這是何意呢?前有飛齊殘兵來襲,這個祝銘山一定是自感若領兵禦敵易遭慘敗,而趁著太陵城裡新君初立,東進奪了南直隸,或許就可以稱孤道寡了,但也無必勝把握,因之,他駐兵襄城大有觀望之意,你若進軍順利,他必領兵緊隨,尋機襲得太陵城,你若兵敗,他必上表稱是你擅自領兵圖謀不軌,而他駐兵襄城,只是為了追剿於你,且其並未踏足南直隸半步,朝廷即便懷疑,但依律也無可治罪。而且,還會要求朝廷發兵助其剿滅盤踞湘、鄂的飛齊殘兵,之後,他便又可割地自雄,朝廷當然也無可奈何!”

“哼!好生歹毒,若非先生識破其詭計,高某這世代英名怕是毀於一旦了!”高繼勳牙關緊咬。

“為今之計是要儘快擊破祝銘山,為新朝除此禍患!”素清說道。

“先生所言極是,只是他若始終不入南直隸,我們也無法征剿,還有這祝銘山帳下二十萬人,戰力強悍,不可小覷。我們目下軍力單薄,恐難以制勝啊!”高繼勳有些為難。

素清當然知道高繼勳的擔心並不是推託之辭,畢竟任何人也不會拿著一萬人去跟二十萬勁旅硬碰硬的對抗。但素清既然靠五百人能收服高繼勳的一萬人馬,當然也有把握再依靠這一萬人去擊破祝銘山的二十萬人。

素清對高繼勳說道:“將軍不必擔憂,這二十萬人在祝銘山手裡,不過草木而已,只要將軍依我之計行之,則必大破祝軍!”

高繼勳趕忙答道:“屬下謹遵軍令!”

“好!祝銘山自以為得計,兵駐襄城,可進退有據,遊刃有餘。然在素清看來,此乃昏招無疑!”素清胸有成竹。

“此話怎講?”高繼勳問道。

“行軍打戰,首要之事在於穩定軍心,所謂:師直則壯,曲則老!齊賊遠襲而來,本可以趁其立足未穩,人地兩生,一戰破之。而祝銘山卻心生膽怯,慌忙退卻,這便是失了一陣,而駐軍襄城,看似可進可退,實則是士卒茫然,歸無可歸,進則犯險,無論進退均已失了軍心,又失一陣,因而,這二十萬人不過紙老虎而已。你我只需讓其再失一陣,則其定會軍心盡失,難免全線潰敗!”

“有道理,先生欲如何令其再失一陣?”

“這個不難,我料定祝銘山不久之後定會領兵撲來!”

“你是說,他還是要來奪佔太陵城?何以見得?”高繼勳問道。

“不錯,駐兵襄城並非長久之計,人心不穩加之糧草不濟,祝銘山定會領兵別走,而西邊有飛齊,雖為殘軍,但百戰沙場,祝銘山定不敢言勝,相較而言,南都三鎮雖號稱擁兵百萬,然軍士久疏戰陣,將無戰心,當然更易取勝。故而,祝銘山定會向你我撲來。”

“先生所言極是,如此,不若我們伏兵於險要之處,以逸待勞,一戰潰之?”

“如此,可勝祝軍,然只得小勝,卻不能就此除去疾患!”

“那依先生之見呢?”

“古時苻堅領兵百萬揚言天塹投鞭可渡,誓要盡取江南之地,然其最終卻慘敗於淝水之畔,以至身死國滅。何故?依我看來,其一敗於軍無戰心,二敗於朱序之謀。眼下我們不如古為今用,大可效仿往昔,亦能大破祝銘山!”

高繼勳言道:“高某自下一萬將士,但憑吩咐!”

守在襄城多日的祝銘山終於開始著急了,一方面他認定湘、鄂兩省怕是回不去了,不過好在飛齊軍也沒有追過來的意思。另一方面,高繼勳出去有些時日了,一點訊息都沒有。再有就是給養的問題了,帶出來的糧草已經不多,快耗不下去了!

要說這祝銘山就是個顧頭不顧腚的投機分子,十幾年前北方戰亂,沿著長江的各省都怕北寇南犯,地方上開始拉起了壯丁,再充實到官軍裡。鄉民們當然躲都躲不及,沒想到祝銘山倒覺得是個好機會,那時他都四十多歲了,自以為一生懷才不遇,更兼鄉里人都說他臉長得像飛龍,其實是大家都覺得他長得醜,鼻子和嘴都往外突出老長一截,不好意思直說而已,沒想到這老小子當真了,老覺得自己的英姿將來至少是要掛在凌煙閣上的。於是,一看抓丁的來了,人家都跑了,就他直愣愣地站在大路中間,加上他長得老,搞得抓丁的差役還以為他是鄉里的老傻子,或者就是腦子有問題,不肯要他。憑他怎麼說都不要他,最後差役都拔刀了,祝銘山只好不再糾纏。結果差役一回頭,祝銘山就跟在了人家的屁股後頭,走了一路,轟都轟不走。在差役眼裡充分證明了自己的超強體力!差役一看,反正也沒什麼收穫,就把這個姓祝的推到兵營交差了事了!

但是人家祝銘山可不是這麼簡單就來軍營賣命了的,人家身上藏著賣盡家產的銀票,錢不夠甚至連媳婦都賣了。一進軍營就上下打點了起來,不出半年就混了個遊擊將軍。

可為什麼說他顧頭不顧腚呢?光靠銀兩混個官是沒問題,可要想保命還得是有個根基和靠山的。很可惜,在這一方面,祝將軍沒混上。這不,大興城裡來了聖旨,要各省抽兵北上助戰。這樣的建功立業的好機會,當然就落到了準備位列凌煙閣的祝將軍身上了,可誰曾想,祝銘山的隊伍剛過江,就遇上支飛齊的偏師,結果被人一頓拳腳給拍散了!但好在那次大津南北聯軍最終勝了,張齊元也就是那次被打回了原形,好些年才慢慢恢復,乾聖帝一高興,凡是參戰的將官都有恩賞,所以,這損兵折將的祝大將軍居然升了湘鄂總兵。

可沒想到後來張齊元居然又爬了起來,於是北方又亂了,祝銘山守著湘、鄂兩省可是大津的糧倉,所以,這回他說什麼也不肯帶兵北上了。不過,人家的小算盤可沒少打,數年間,他收容了不少在北方被飛齊打散的將兵。高繼勳就是北邊兵敗投奔了祝銘山的。仗著兩省糧多,祝銘山對這些收編的將領們倒是不錯,所以這些年他的實力大增。

就在祝銘山望眼欲穿的時候,王明寶回來了,還沒等他開口,祝銘山心就涼了半截,這王明寶看過去不能說是破衣爛衫,那也是衣盔不整,身上到處都是一片片焦黑的火印,這明顯是經過場大戰啊!

王明寶一見祝銘山就哭著跪了下來:“主將啊!快發兵救救高將軍啊!”

“老高怎麼了?哎呀,你莫哭嘛,倒是說呀!”祝銘山急切的想知道前方的情況到底什麼樣。

“我們,我們開始進展很順利,可是就在離太陵城還有三天路程的渭河邊時,剛過河突然就中了人家埋伏,那傢伙給殺得的呀,唉,弟兄們死傷無數,幸好有高、程兩位將軍奮力拼殺,隊伍才回到北岸暫時穩住了陣腳!高將軍讓我帶所部回來求援呀,主將,快發兵吧。不然,這一萬弟兄,怕是……”王明寶又低下頭大聲哭起來。

“哎呀,五尺高的漢子,哭個什麼勁?你倒是說說,你們遇上了誰的人馬?對手戰力如何?有多少人馬?哎呀,你別哭了,快說!”

“那戰法,可是少見,我們剛上岸,還沒站穩呢,一隊快馬就衝撞了過來,折了我們不少將士,可還沒等我們緩過神來呢,這隊快馬又沒影了,於是高將軍就領兵追殺了過去,可沒想到啊,又一隊步卒從中間插了出來,個個戰力強悍,灘頭上咱們計程車卒完全不是對手啊,還好,高將軍返身全力拼殺,可這時剛剛沒影的快騎又從他背後殺了出來,我軍腹背受敵,激戰了一整天啊,好在,我們最後退回了北岸,人家方才罷休!”

“他們用的什麼兵刃?”祝銘山追問道。

“他們,人人一柄長戈啊!”王明寶答道。

“那就對了!”祝銘山自言自語道,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明晰的判斷,本來南直隸那三個只知道窩裡斗的蠢貨,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那麼這突然冒出來的隊伍是哪來的呢?從戰法來看,很明顯老高他們遇上的是北方計程車卒,北方多平原曠野,所以,騎兵快馬衝擊,再中段包抄橫攻敵陣,大開大合,這是典型的北方戰法,而對方士兵皆持長戈也印證了祝銘山的判斷,南直隸多山丘、竹林,長兵器施展不開,因此,太陵城外三鎮兵士多持長刀,戰法也以貼身近戰為主。這樣看來,橫在渭河南岸的是北兵無疑了,再往深了想,祝銘山的臉上漸漸浮出了一絲笑容,大津兵敗北地,能流落南方的,肯定人數不多,否則騎兵也不會衝一陣子就撤了,還有,南直隸的三個總兵呢?為什麼沒領兵上陣?很明顯,新天子根本調動不了他們,哈哈,看來這南直隸指日可下呀!

於是,祝銘山問王明寶道:“你們折了多少人馬?”

“高將軍帳下仍有八千餘人,末將有罪,請主將責罰!”王明寶答道。

“無妨,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帶回多少人馬?”

“隨末將返回的有百十來人吧!”

“嗯!”祝銘山不太喜歡這種模糊的回答,但大戰在即,也不好為點小事斥責屬下,傳出去不好,畢竟現下軍心有了些動搖的跡象了,當務之急是要趕快開拔,於是他說道:“你且領著你的人下去好生歇息,咱們休整一日後出發,本將定為你們報這一箭之仇!下去吧!”

“多謝主將不殺之恩!”王明寶說著退出帳去了。

祝銘山這時一個人站在大帳之中,他再也藏不住心中的興奮,他從袖管中取出鹹嘉帝給他的招撫召書,哼著小曲緩緩地展開來,漫不經心地看了一遍,中間還不時輕蔑地笑上幾聲。隨後便順手將聖旨扔進了火盆之中。

而這邊王明寶退出大帳後,便來到了他帶來的百十來名士卒們的跟著,他也不說話,只是跟領頭的使了使眼色,便離開了。屬下們心領神會,大家很快就分散到大營的各處角落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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