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知道杜月娥只是把他當成了親孫子的替身，對他沒多少喜歡。可畢竟在一起生過了一段時間，也是杜月娥將他撿回家收養。
如今看到她這樣，蕭凜心裡難免不太好受。
“杜奶奶。”他張口喊了一聲，“我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
杜月娥看著明顯長高了不少的蕭凜，心情也挺複雜。
她記得，去年這個時候，蕭凜還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個子也沒現在高。如今才過了一年，蕭凜居然長高了一個頭，看起來也壯實了不少，就連身上的衣服都乾乾淨淨平平整整，連個補丁都沒有。
可想而知，他這一年的日子過得很不錯。
當初斷絕關係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忍心，可現在看來，離了他們，這孩子的日子反而過得更好了。
這個認知讓杜月娥心裡不太好受，她突然發現，原來不是他們養了蕭凜，反倒是他們把這孩子拖累了。
當初他們撿到蕭凜的時候，這孩子長得那麼好看，又是個男娃，身體沒病沒災的，如果送到公安局，想要給他找個養父母應該不難。
是她私心把孩子帶回了生產隊的牛棚，甚至都沒報警。還是生產隊的人發現他們帶著孩子，懷疑他們偷了別人的孩子，找來了公安。
公安查了，不過什麼也沒查到，加上他們堅持要收養，就同意了。
如果當初她沒有堅持，讓別人收養了蕭凜，這孩子就不用跟著他們住在牛棚受苦了。
杜月娥越想越羞愧，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去年蕭進步出事被抓後，她的身子就開始不好了。她在牛棚的那些年身子虧損得厲害，只是惦記著家人，才撐了下來。
回了龍京，眼看過上好日子了，最看重的大兒子卻出了那麼大的事，最後被判了十五年的勞改。
她又見不到了。
杜月娥那些日子哭了不知道多少回，身子就一天天地不好了。可因為蕭進步的事，他們家花了不少錢，剩下的錢還要留著以後生活，根本不可能給她調養身子。
她為了省錢，甚至都不敢去醫院，只能在家裡一日日地苦熬。可家裡吃口肉都難，每次買了肉，她也讓給了蕭愛國和蕭鴻，自己只能吃些白水煮菜跟白米飯。
結果一年過去，不僅沒把身子養好，反而病得更厲害了。如今的她渾身都沒力氣，整個人枯瘦得彷彿只剩下一把骨頭。
杜月娥艱難地擠出一抹笑，抬起枯瘦的手掌摸了摸蕭凜的頭：“蕭凜啊，你長高啦。”
蕭凜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兒。
偏在這時，蕭鴻突然衝了進來，故意用身子把他撞了開。
“奶奶，我來看你了！”蕭鴻擠開蕭凜坐在床邊，還故意拉住杜月娥的手，不讓她去摸蕭凜，“奶奶你想我嗎？”
其實他現在挺嫌棄杜月娥的，因為張雪琴沒少在他面前說杜月娥的壞話，嫌棄杜月娥整天躺在床上裝病，害她還得伺候，是個老不死。
蕭鴻本就沒怎麼跟杜月娥相處過，對她沒什麼孺慕之情，又天天聽張雪琴那麼罵，自然就嫌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