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璞玉（43k）
第111章 璞玉（）
張郃化作金光衝出地表，大刀橫削陸景。
陸景側身閃躲，長刀劈在空處，刀氣森寒，在大地之上犁出深溝。
陸景身形化影，雷光閃爍，手中大槍直指張郃，使出《騰龍槍法》第五式【遊雲驚龍】，突然間一聲龍吼，陸景周身《大無相功》真氣催發龍形勁氣，隨著天蛟旗槍刺出，朝著張郃撲面殺來！
“《騰龍槍法》？”
張郃被擊退，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太平道妖人能有如此剛猛爆裂的槍招！
這可是昔日雲臺二十八將大司馬吳漢的槍法，槍招如游龍探海，剛猛無敵，無懈可擊。
不是已經失傳了嗎？
張郃是心思縝密之人，但越是這種人越容易胡思亂想，眼看陸景提槍殺來，他心中揣測此人身份，擔心還有後招，沒有全力出手。他是煉神巔峰境界，法武兼修，論硬實力不能跟馬超、夏侯淵相比，但他玩的也不是一味蠻力。
雙方大戰，勁氣四射！
時而刀光璀璨，時而槍影飄忽，陣陣兵器交擊聲伴著火花閃電，傳遍山野！
陸景距離煉神二轉還差一線，但張郃也沒出全力，即便如此，陸景仍只能靠著體魄和招式勉強迎戰，轉眼五招過去，張郃忽然發現，眼前這個人並不會全套槍法，心中大定，馬上反攻！
手中大刀下落，一擊劈砍，有斷海翻江之勢，璀璨刀光直接將陸景震飛了出去。
緊接著一聲鷹啼，眾人頭頂那隻黑鷹利箭般俯掠而下，口吐烈火，燒向倒飛的陸景。
“區區五招，也敢上陣！”
張郃冷笑。
陸景不閃不避，半空中卸力站穩，手中長槍插地，卻見一條粗大黑蛇閃電般竄出攻向那隻黑鷹，一鷹一蛇在空中激鬥。
墨瞳皮糙肉厚，口吐毒煙，黑鷹身形靈活，不時噴出烈焰，鷹啼聲、蛇嘶聲此起彼伏，張郃眉頭一挑，深感意外。
“五招，足夠了！”
陸景大旗張開，旗幟之上蛟龍狂舞，【沉土禁】激發，周圍重力大增！
王雙、刑度、張琪瑛並兩百兵鴉道弟子一窩蜂衝了出來，將張郃團團圍住。
這些人張郃早就發現了，他一點不在意，感應著周遭土地越來越強大的吸引力，他饒有興趣地看向陸景：“這陣法不錯，可要想配合他們殺我，也未免太小看張某了。”
“是嗎？”
又一個聲音響起，張郃臉色微變，就見山邊雷光閃爍——身穿黑色道袍的張衛顯出身形，手託【大都功印】，冷眼看著張郃——張郃恍然大悟，心頭狂震，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些明面上的埋伏，就是為了隱藏張衛這個殺招！
嘶！
張郃瞳孔猛縮，天師道真下了血本，居然連嗣君張衛都動了，他們不怕埋伏嗎？
萬一是計，這可是全軍覆沒啊。
陸景站直了身體，冷笑一聲，等的就是你張郃：“殺！”
所有人一擁而上！
——為了布成此計，老子求爺爺告奶奶，連馬超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用盡各種手段讓他出手，夏侯淵是曹家宗親，身上多半藏著保命的傢伙，全力出手拿他可能有風險，但抓你張郃還不是輕輕鬆鬆？有大、小都功印在，你就是能上天入地，現在也跑不了！
乖乖給老子做墊腳石吧！
陸景提槍欺身而上。
……
形勢急轉直下。
夏侯淵正全力與馬超交戰，他雖然不懼，但整個營寨已經亂了。
數千頭麋鹿加上兩萬天師道弟子四處亂竄，見人就殺，那些麋鹿全瘋了，專門攻向穿黑甲的曹軍，而對天師道弟子視若無睹，兩相配合，本就處於鬆懈狀態的營寨直接廢了，大軍掩殺過去，兩萬曹軍丟盔棄甲，一片狼藉！
此時再不退守，這兩萬先鋒軍能讓天師道吃光！
“撤！撤退！”
夏侯淵大喊：“向北突圍，與中軍匯合！”
夏侯淵武功卓絕，馬超身上有傷，即便加上楊柏、楊任也攔不住他，但同樣，也難以脫身，眼看東面山頂雷光大放，張郃正跟天師道主力交戰，心中焦急，這麼多的人，加上神兵利器加持，張郃怕是頂不住多久，等他一敗，眾人一擁而上，再加上馬超，他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去！
這幫天師道的不是要歸順？怎麼還會有這種魄力？
“將軍快撤！”
剛剛押運糧草過來要休息的朱靈提刀殺了出來，眼看局面危急，他雙手合十，連點周身數處穴道，運用秘術，整個人一瞬間膨大數倍，渾身毛髮瘋長，眨眼變成一頭巨猿，雙腿微曲，一縱身，像炮彈般衝向了馬超，腳下大地瞬間崩裂！
馬超反手一槍，無儔巨力打在朱靈雙臂，馬超倒退三步，朱靈倒飛了出去，口吐鮮血！
趁此時機，夏侯淵飛身後撤。
馬超沒想到這個野獸這麼能挨，正面硬接先天一槍居然還活著！
武夫突破先天之後，只有一個境界，名為“搬山境”，寓意擁有“搬山之力”，此後便可無限挖掘身體潛能，向著“一山之力”、“二山之力”突破，馬超戰力無雙，尋常武將挨他一擊都要肉身粉碎，也就夏侯淵這個級別能與他相抗，沒想到眼前這個傢伙居然能擋一擊。
即便如此，這一擊也已經是朱靈的極限了，他不過是爭取了瞬間，幫夏侯淵逃跑而已。
“拿下他！”
馬超一聲令下，昌稀掏出琵琶鉤穿了朱靈的琵琶骨。
楊柏、楊任也抓了張郃副將高祚。
與此同時，東面山坡的戰鬥也落下帷幕。
有張衛帶著【大都功印】出手，張郃從入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出不來了，眾人齊上，手段盡出，張郃拼命抵擋最終還是沒能衝出防線，讓張衛給鎖了——曹軍大將被擒，只有主帥夏侯淵逃脫，兩萬先鋒軍敗得敗，逃得逃，張衛甚是欣喜，再看陸景就更順眼了。
陸景也由衷鬆了口氣。
正如夏侯淵猜想的那樣，想讓這幫傢伙全力出手可太費勁了。
……
萬一夏侯淵是故意示敵以弱，才不做防護呢？
萬一《聚獸調禽法》不管用呢？
萬一麋鹿沒有攻入營寨打亂曹軍陣腳呢？
萬一我天師道弟子不是曹軍對手呢？
萬一夏侯淵還有後援呢？
……
只要不想打，那遍地是理由。
楊松、楊柏就是這裡面的主力，他們主張據守關隘，等曹軍自己退，這樣一來完全不用冒險，雖無大功，但也沒大過，萬一全軍出擊還敗了，那問題可就大了，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陸景為了勸他們出手，先跟馬超許諾讓他找夏侯淵報仇，還還了馬家【玄霜刀】。
然後當面施展《聚獸法》保證沒問題，接著又給出了兵鴉道情報，確保曹操中軍離得還遠，夏侯淵大營就是疲乏狀態，因為遠途行軍不說，還剛卸完朱靈押運的糧草……如此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決，又以身作餌，先引麋鹿大軍攻寨，讓他們等麋鹿入寨、確保萬無一失後再動手……
如此事無鉅細，總算請動了這幫活爺！
但這樣一來，也有個好處，那就是其他人全是工具人，這大功就是陸景一力促成的！
——退夏侯淵，抓張郃，大敗曹軍兩萬先鋒營！
——這戰績可謂彪悍。
陸景威望大漲，尤其刑度跟那兩百熟知內情的兵鴉道弟子。
沒錯了，這就是都監大人的作風，玩馬岱是玩，玩夏侯淵照樣能玩！
“東庭，接下來該如何？”
張衛吃到了甜頭，稍微冒點險就有如此大功，勢必讓天師道威名大漲。
張魯有心降曹，但張衛其實還是想割據維持現狀的。
只要曹操攻不破陽平關，那他們就還是漢中之主。
陸景沉吟道：“押運糧草鹿屍回營，曹軍的要害還是糧。此處距離關中隔著秦嶺，他們運糧不便，一旦久攻不克，便會陷入頹勢，沒有了羌氐部落的這幾萬斛糧草，他們的情況會更難，陽平關如此險固，我們只需要以逸待勞即可。”
“好！”
張衛馬上命令全軍押運糧草鹿屍，回去燉肉！
大軍開始回返。
馬超、楊柏、楊松等人經此一役都對陸景刮目相看，此人真是膽大，但同時卻也心細如髮。
難怪能讓張魯如此看重。
……
夏侯淵收攏殘兵北上，在距離先鋒營三十里外遇到了曹操駐紮的中軍大帳。
夜深人靜，曹操此時正在帳中休息，突然聽說了夏侯淵大敗的訊息，愣了片刻，沒搞懂就憑天師道那點兒人是怎麼做到的。
漢中那地方安穩了二十多年了，就沒打過幾次仗，夏侯淵先鋒營縱橫中原，什麼時候弱到連這種兵都勝不了了，還大敗……
他馬上鳴鼓聚將，召集眾將士商議緊急軍情。
大帳之內，很快聚滿了人。
許褚、徐晃、龐德、曹洪、郭淮、賈詡、劉曄、司馬懿……
等眾人就位，看到狼狽的夏侯淵都預感到先鋒部隊出岔子了。
接著曹操進入大帳，他明顯是從睡夢中被喚醒，束髮沒有戴冠，內裡穿著睡衣，赤足踏著一雙木屐，大步進帳之後虎踞上首，身材不算高大，但那威勢當真驚人，說道：“到底怎麼回事？”
夏侯淵便將過程說了一遍。
曹操聽罷大怒，一拍桌案：“伱行軍多年，豈不知兵若遠行疲睏，可防劫寨？如何不作準備？！”
“……”
夏侯淵有苦難言，兵法是這麼說，但“疲睏”啊……再說了，誰能想到，白天還築牆十里，一副打死不出來的架勢，晚上就敢冒險劫寨，還一劫就全軍盡出，完全是破釜沉舟的樣子。
再加上那些該死的麋鹿……
曹操不耐煩地揮手，命人拖下去杖責以明軍法。
甭管多大的官，受多大的寵，打了敗仗就得有表示，夏侯淵也知道曹操脾性，甘願領杖。
等他出去，眾人都有點奇怪。
這確實不像張魯軍隊的作風，眼下情況不明，也不好多做論斷，好在很快就有校事傳回訊息。
許褚如今是武衛中郎將，總管校事府麾下鷹揚校尉，最先接到訊息，接著曹洪那邊也有摸金校尉的情報做補充——陽平關內那麼多兵將駐守不可能沒有內奸，兩相結合，拼湊出了一個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呈給曹操。
曹操看罷，臉色頓時精彩起來。
“原來如此……你們也看看吧。”
曹操將那封密信傳閱文武，眾人相繼看完，都感覺很是驚奇。
“主公，這個人末將有些印象。”
許褚沉吟道：“二月初，校事府五魔聯合牽絲傀儡杜乾、頑石大師趙峙刺殺張魯的計劃，就是被他所破，五魔等出師未捷，為張魯【鎮邪峰】一舉殺之……此人確實足智多謀。”
曹洪也道：“末將也有耳聞，他是張魯四師弟範鉉親傳弟子，天資卓絕，非同凡響，年紀雖輕，但已是天師道中流砥柱，不可小視。”
曹操輕叩桌案，發出篤篤聲響，淡淡道：“能將《聚獸調禽法》運用自如，還能看到妙才（夏侯淵）佈防缺陷，從而極力促成劫寨之事，最終調兵遣將得當，活捉張郃，殺敗先鋒營……英雄出少年啊。”
這事幹的確實漂亮，尤其鼓動一幫本來主張防守的人參與行動，足以說明他的心智手段非凡。
眾人點了點頭。
劉曄看著手中密信，捋須說道：“主公，此人未殺張郃、朱靈、高祚一人，而是嚴加看管，好生對待，應與張魯一樣，有歸順之心。既如此，何不遣人許以高官厚祿說降？”
曹操眉頭一挑。
曹洪卻道：“沒用，我想起來了……楊安跟我說過此人，他是範鉉親傳弟子，範鉉又是張衡嫡傳，此人恩怨分明，恩必償，仇必雪，曾與範鉉一度被張魯視為棄子，所以跟天師道的關係複雜，也並不以天師道自居，但他卻也格外尊師重道，只要範鉉不背叛天師道，那他就絕不會因財帛權位離開。”
“哦？”
曹操眼前一亮。
眾人也都有些意外。
還有這樣的人！
曹操自己就是不拘一格的人，但他骨子裡卻是“尚禮而重法”的。
這是他的矛盾處。
他曾舉國發出求賢令，公然招攬那些不忠不孝、無德但有才的人，卻也尤其喜歡關雲長、趙子龍這樣的忠義之士，這就是“撥亂刑為先，治定禮為首”。
曹操始終尚禮重法，兩手俱用，並在禮法並舉、兩手俱用中表現出了特有的譎詐之能。
他的思想是一個矛盾的統一體。
如果陸景真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那曹操不介意給他點優待，直接解決問題，但陸景恩怨分明，自有原則，更兼足智多謀，少年英才，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曹操想了想，說道：“加固防守，待明日到陽平關下一探究竟，再論軍機。”
眾將躬身應是：“屬下告退。”
等眾人散去，曹操命許褚送來陸景資料，仔細翻看起來，越看越新奇，半晌，捋須微笑道：“沒想到，漢中彈丸之地，還有這樣一塊璞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