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傍晚,大軍迴歸。

張魯在南鄭城外迎接馬超、張衛等人。

馬超的臉色不太好看,一臉病容,面對張魯的安慰只能說是強顏歡笑。

張魯並未怪罪他,這副禮賢下士的態度也讓他沒法說出放他弟弟的話來,因此更加憋悶,也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陸景。

馬超知道陸景。

此前,這個人與馬岱有過矛盾,馬岱插手幫助連雲寨山賊,阻他逃走,但他也偷了馬岱的乾坤袋,裡面有一月軍需、人銜參和元戎弩。

如此重物本來該派白石取回,但當時曹操徵關中,他忙著抵禦大敵無暇分身,戰敗之後又流落涼州,始終沒機會。

等投降張魯,徹底問明情況,又因張琪瑛之故,不能開口了。

這個啞巴虧只能吃下去!

馬超眯起了眼睛,就是因為這個人,害的馬岱被擒、白石全員被囚、祁山戰事失利,新仇舊恨,怒火中燒……

陸景淡淡一笑,手指輕撫腰間【亢龍鐧】。

馬超殺意更盛!

範鉉見狀上前一步,將陸景掩在身後,說道:“馬將軍,大軍回師,舟車勞頓,不如早些休息,我等就先告辭了。”說著拉著陸景往回走。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徒弟一點不帶怕的,馬超就算重傷,也不是現在的陸景能對付的。

陸景倒是覺得沒必要擔心,就馬超這種人,只要刀子不落在他自己身上,他是不可能爆發的,爹都不顧的人,一個從弟而已,還能因此動手?

老子站這讓你打!

二人的矛盾已然明瞭。

張魯、張衛看在眼裡,周遭的文臣武將也都心中有數。

一個是背父叛君、虐殺州將的喪家之犬,一個是統率兵鴉、屢立大功的天師嫡傳,孰親孰疏各人心中都有那桿秤,當然,張魯如今需要馬超,其他人不看馬超面子也得給張魯面子,至少得維持表面的尊重。

當夜。

馬超孤身回到自己府邸,庭院廣大,卻更顯清幽寂寥。

昔日的部曲和從弟馬岱都被關押,如今院中只剩寥寥幾個僕人。

燭光下,馬超坐在大堂獨自飲酒。

回想起年後的這段時日,先是冀城大敗,本就被“劍魔”史阿重創的龐德被夏侯淵俘虜,妻子兒女慘遭涼州士族殺害,變成孤家寡人;等投靠張魯,借兵反攻涼州,又是出師未捷,再出禍事,這次馬岱被抓,部曲被扣,在天師道聲名狼藉……

時至今日,天大地大,竟無安身立命之處,馬超念及此處,心中一片悲涼。

“唉……”

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將軍何故作此長嘆。”

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馬超頭也不抬,輕輕搖晃著手中酒杯,淡淡道:“李恢,李德昂,看在昔日隴西故友面上,速速離去。若行遊說之舉,吾匣中寶劍新磨,就請試劍!”言畢,一飲而盡。看書喇

“哈哈哈……”

一位三十餘歲的青衫儒士鬼魅般走進大堂,捋須微笑道:“將軍風采不減當年啊,只可惜……新磨之劍,恐不能試吾之頭,將欲自試也!”

“呵!”

馬超冷笑抬頭:“你也是來奚落馬某?”

他單手一招,牆上寶劍閃電出鞘,鏘的插進李恢身前一尺,劍氣揮灑,寒霜覆地,李恢雙袖皆被陰寒劍氣粉碎,但仍淡然自若,從容不迫,望著身前寶劍,淡淡道:“久聞伏波將軍二寶‘冰崖玄霜’,此劍該是大名鼎鼎的【冰崖劍】了吧。可嘆將軍神技不能為人所用,可憐此絕世至寶如今只能深藏鞘中……”

“……”

馬超皺眉,緊盯李恢:“劉季玉自身難保,派你招降?未免太小視我馬超!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馬超一拍桌子,殺氣四溢!

昔日的李恢是劉璋麾下從事,機緣巧合曾於隴西探親之時與馬超結識,馬超就以為他是劉璋說客,但實際上……李恢嗤笑道:“良禽相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劉璋自尋死路,取禍不遠!我又豈會因他而費心勞力?”

嗯?

馬超一愣,轉念一想,有些明白了。

他的面色略微緩和,慢慢坐了下去,但沒有接李恢的話音,而是道:“伱剛才說‘將欲自試’,此言何解?”

李恢看他神色,知他已經動了心,忙趁熱打鐵道:“古有越之西子,善毀者不能閉其美;齊之無鹽,善美者不能掩其醜;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此天下之常理!

今將軍與曹操有殺父之仇,而隴西又有切齒之恨!前不能誅殺曹操為父報仇,後不能破夏侯淵雪妻子之恨,目下客居漢中,部曲被擒,兄弟被困,四處遭人白眼,惶惶如喪家之犬,又有何面目見天下人?

今劉皇叔仁德廣佈,禮賢下士,西川唾手可得!將軍之父,昔年曾與皇叔約共討賊,將軍何不棄暗投明,舍了張魯這等自守之賊,以圖上報父仇,下立功業,重整旗鼓,再造雄風!而後,威壓海內,一雪前恥!”

李恢口若懸河,慷慨激昂。

馬超讓他撩撥的臉色連變,想起這段時日的屈辱經歷,一會青,一會紅,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酒杯。

大堂安靜下來。

馬超沉吟許久,李恢一言不發。

好半晌,馬超皺眉道:“可是馬岱……”

李恢長舒一口氣道:“將軍不必多慮。如今我軍據守綿竹,距離成都只差雒城一處關隘,劉璋已遣使送信而來,向張魯求援,我軍也派了使者行賄楊松,穩住張魯。

倘若張魯執意出兵救援,就請將軍自請出戰,與彼虛與委蛇,拖延時日,待我軍攻破雒城,奪下成都,屆時大軍壓境,張魯安敢不送回您的部曲、親眷?馬岱兄弟便能平安歸來,就請他先忍耐些時日吧。”

馬超想了想,此計確實可行,張魯並無雄心霸氣,跟著他也沒什麼前途,於是,道:“好!”

……

與此同時,陸景正在範鉉靜室跟著他學習畫符兵,忽然刑度衝了進來,匆忙遞上了兩封信。

陸景放下筆,開啟一看,冷笑道:“還真是當我不存在啊。”

範鉉頭都沒抬,說道:“怎麼了?”

“通敵,受賄……”

陸景有些無奈,隨手將兩封信燒成灰燼,道:“前幾天剛罵劉璋治下千瘡百孔,沒想到咱們這也沒好到哪去。總有人貪心不足……劉璋仁慈太過,咱們師君也不遑多讓啊。”

範鉉無奈抬頭,用硃砂筆點他:“你啊你,別老這麼口無遮攔的。”

“是是是。”

陸景連連答應,舉步向外走:“師尊慢慢畫,我去解決。”

“小心點。”

範鉉皺眉道:“還有,‘凡人做事,宜留一線’。”

陸景擺擺手道:“師尊放心,這回我不當出頭鳥,留不留讓師君他們頭疼吧!”

“……”

範鉉苦笑搖頭:“這孩子……”

……

翌日,劉璋使者黃權、劉備使者孫乾,一齊求見張魯。

前者求援,後者結盟,一方要求張魯出兵解圍,一方請求張魯按兵不動。

事關重大,張魯便鳴鐘聚將,召集天師道精銳和文官武將一起商議。

沒一會,眾人齊聚道炁長存殿。

左列是馬超、楊松、閻圃、楊柏、昌奇等人,右列是範鉉、張玉蘭、陸景等人,但少了嗣君張衛和大將楊任。

張魯掃一眼,心中奇怪,正要發問,忽然看到陸景輕輕搖頭,明白是事出有因,便壓下不提,分別讓黃權、孫乾上殿。

黃權,劉璋麾下謀士,其人才智過人,一度勸誡劉璋不要讓劉備入川,可惜沒被採納,還一度遭到驅趕訓斥,要說背主投敵,他比法正、李恢之類更合情理,但他跟那些人不一樣,面對絕境,仍費盡心思替劉璋出謀劃策。

陸景挺佩服他的。

孫乾,劉備麾下幕僚,算是有名的使臣。

他居然敢來……

陸景挺意外的。

黃權進殿之後,言稱:東西兩川,實為唇齒;西川若破,東川亦難保矣。今若肯相救,當以二十州相謝!

陸景聽了暗笑,前半句挺對,後半句就是屁話。

劉璋就是能給,天師道也吃不下,一個巴西郡就已經費了老鼻子勁了。

黃權也沒辦法,如今的劉璋川北失陷,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別的籌碼了,只能許諾事後割地。

張魯沒有表態,請他先去偏殿等候。

黃權退去之後,孫乾上殿,目不斜視,根本不敢看陸景,對張魯抱拳躬身,言稱:劉皇叔與劉璋爭西川,是為張魯報殺親之仇,不可聽信離間之語,事成之後,將以大漢皇叔身份,保奏張魯為漢中王。

陸景撇嘴,冠冕堂皇,簡直就是胡扯!

張魯還是沒表態,一樣請他去偏殿等候。

等孫乾退去,楊松出列道:“稟師君,劉璋與師君乃是世仇,今事急求救,詐許割地,不可聽從!不若作壁上觀,待……”

“且慢。”

另一位謀士閻圃剛要出聲阻止,陸景先走了出來,一身紅黑色兵鴉道道袍盡顯凌厲冷酷。

他先對楊松笑了笑,說道:“大祭酒且稍候,嗣君與楊將軍馬上回來,待他二人‘抓賊’歸來,再聽大祭酒高論不遲。”

陸景笑容滿面,可這笑容卻看的楊松眼皮狂跳,馬超心頭一顫。

不好!

情況有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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