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國正文卷第九百九十章人窮志短政事堂內產生了巨大的分歧,相國李峴強烈反對把巴蜀兩道的吏權和財權賣給齊王。

當然,正式文書中不能這樣說,而是朝廷將劍南道和山南東西道的全部管轄權都下放給齊王,作為對朝廷的支援,河隴節度府將無償援助朝廷白銀五十萬兩,摺合一百五十萬貫錢。

但不管用什麼文字遊戲,李峴都堅決反對這個方案,當初是他唇槍舌戰和隴右一點點討價還價爭來的利益,現在才過幾個月,又全部都放棄了,讓李峴情何以堪,他無法接受。

裴冕勸李峴道:“現實容不得我們再顧及面子,很多官員家裡都揭不鍋了,物價飛漲,市場上大錢氾濫,到處是軍隊騷亂的訊息,再不收回大錢,會出大亂子。

可收回大錢,我們也要拿出真金白銀,我們的今年的鑄錢量只有三十萬貫,距離所需還差得遠。

何況齊王是講規矩的人,每年都會有稅賦田畝和人口增減的報表交給朝廷,軍報也會及時送到朝廷,讓我們看到邊境安靖,百姓安居樂業,被吐蕃摧殘的民生也在慢慢恢復,說明齊王沒有辜負天子的委託,把河隴治理得很好,那麼把巴蜀交給齊王又有什麼不可以?”

裴遵慶也勸道:“李相國,其實我是贊成授權齊王消滅梁崇義,李希烈在淮西叛亂,強佔江南稅賦七十萬貫,下一步漕運只能走荊襄了,可梁崇義難道就不會攔截朝廷稅賦?

他兒子逃走了,他更加肆無忌憚,有傳聞說梁崇義和李希烈暗中勾結,我相信絕不是空穴來風,就害怕連荊襄這條漕運路線也斷了,那江南的稅賦真的就沒法運到長安了。

每個月六十萬貫的軍費,二十萬貫的俸祿開支,這些都是每個月的固定支出,我們去哪裡搞錢?李相國,很現實的問題啊!”

李峴長嘆一聲,“我知道財政很緊張,我也知道朝廷急需錢,天子殫盡竭慮,晝夜難寧,可我就擔心這個口子一開,以後後患無窮,好吧!表決一下,我投棄權票。”

政事堂當即進行表決,以四票贊成,一票棄權的方式,透過五十萬兩白銀換三道治權的決議,天子隨即批准了這個決議。

三天後,河隴節度府透過寶記櫃坊將五十萬兩白銀上繳給了左藏庫,另外齊王李鄴個人捐錢十萬貫給朝廷用於皇宮開支。

朝廷解決了燃眉之急,天子李亨隨即下旨,停止乾元重寶在市場上流通,並承諾朝廷將收回個人手中的大錢,這便意味著大錢發行失敗,天子李亨隨即罷免了第五琦的相國之職,貶為忠州長史。

李亨隨即下旨,封太原留守元載為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接任第五琦的相國之職。

幾天後,天子李亨再次下旨,追究裴冕賣官鬻爵的責任,裴冕被貶為涇州司馬,升裴遵慶為中書令右相,封吏部侍郎崔渙為中書門下平章事。

隨著朝廷以最快速度兌換了士兵手中大錢,各地爆發的兵變事件也漸漸平息下來。

長安情報站副管事廖華匆匆來到東市的平安客棧,這裡便是長安情報站所在地。

一進門,廖華便對張覃道:“我們的人在藍田關發現梁寶兒了,已經盯住他。”

張覃點點頭,“立刻安排箭手,務必在商州境內把他幹掉!”

商州上洛縣,傍晚時分,一輛馬車駛入縣城,緩緩停在高升客棧門口,梁寶兒從馬車中出來,這時,兩名梅花衛騎兵疾駛而過,在戰馬奔跑中舉弩射向十幾步外的梁寶兒,梁寶兒連中兩箭,慘叫倒地,其中一箭射穿了他的後腦勺,梁寶兒當即斃命。

三天後,梁崇義在襄陽得知自己寵愛的幼子在商州被追來的梅花衛刺殺,梁崇義頓時撲倒在地,嚎啕大哭。

片刻,梁崇義坐起身抹去眼淚,咬牙切齒道:“欺人太甚,不報此仇,我梁崇義誓不為人,傳我的命令,將所有大唐旗幟全部扯下來,立新旗號為楚,命令所有州官縣官都到襄陽來向我宣誓效忠,不肯效忠者,立刻給我滾蛋!”

院子裡,幾名謀士和部將都不敢多勸,主公盛怒之下,誰上去勸說都是自尋死路,只有等他冷靜下來再慢慢勸說吧!

只有謀士沈晨舟的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金城縣河西.隴右節度府正對面,是一座佔地十畝的新建築,上面架起一個巨大的招牌,招賢迎賓館,門口掛著兩盞大燈籠,夜間照如白晝。

進門就是接待大堂,每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專人接待,就算半夜過來,也有人安排先去休息,次日上午再辦手續。

這就像一座賓館,裡面分成了八個大院,都是整齊劃一的房舍,門上掛有牌子,裡外兩間屋,每套大概四十平方左右,一共三百多套,

目前有三成左右的房舍都有人住下了,基本上都是各地趕來求職的人,有因安史之亂丟掉官職的縣官,也有考中科舉而沒有透過吏部試的候補官員,還有幾十年屢試不中的落魄文人,也有不被家族看重的名門世家子弟。

這裡面當然也有招搖撞騙之人,不過只要稍微有點特長,節度府都比較寬容。

這天下午,一輛牛車從城南緩緩而來,牛車旁邊有幾名騎馬之人,為首是一名二十六七歲的男子,正是渾瑊,渾瑊年紀和李鄴一樣大,但十一歲就上戰場,身經百戰,他的相就十分貌深沉。

旁邊還有另一名年輕男子,正是於敖,兩人在咸陽縣相遇,於敖認識渾瑊,兩人便結伴同行。

牛車內坐著渾瑊的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兒子渾練和渾鎬,一家人在長安生活窘迫,雖然得到兄弟渾玘的接濟,但壓力還是很大,光房租就難以承受。

得到了三百兩銀子,渾瑊立刻還了欠債,便帶著妻兒前來隴右了。

“渾兄,就是這裡吧!”於敖張望一下迎賓館笑問道。

渾瑊點點頭,“應該就是這裡,變化很大,我都不認識了。”

渾瑊囑咐妻子兩句,便和於敖先進去了,今天很巧,大堂上還有好幾個人也在辦手續,於敖去打聽情況了,渾瑊站在門口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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