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是在政事堂內舉行,洛陽的政事堂布置和長安差不多,高大的建築,雄偉的殿堂,正中間擺放著一排寬大的桌子。

雙方談判都是九人,主官,兩名助手,六名從事,朝廷主官是右相裴遵慶,兩名助手是尚書右丞韋元甫、兵部侍郎柳渾,還有六名從事來自六部,都是各部郎中,陣容整齊。

隴右的談判主官依然是校檢禮部尚書劉晏,在隴右,他也是僅次於長史李泌的第二號人物,兩名助手是副司馬、關中採訪使顏泉明,另一人也是副司馬、工部司主官李沉舟,六名從事也是來自六曹。

雖然官職和地位上,朝廷要明顯壓過隴右一頭,但在軍事實力上,朝廷明顯弱於隴右,面對強勢的隴右東進,朝廷顯得很被動。

雙方寒暄幾句,裴遵慶開啟一份隴右談判備忘錄笑道:“韋太師在隴右和劉尚書談判了幾輪,雙方就荊襄以及另外六州的歸屬問題達成一致,作為對隴右的補償,我們也願意把安西、北庭、河中以及漢中四地的治理權交給隴右,這是雙方都確認的,備忘錄都有簽字,這部分我想就不用再談了,劉尚書覺得如何?”

劉晏笑著點點頭,“確實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裴遵慶又取出另一份談判紀要,“這是關於關中的談判,按照最初的方案,關中問題是和荊襄打包一起談,但不知怎麼回事,它變成了一個單獨的問題,不過既然天子已經承認關中和荊襄分開談,那它現在就是一個單獨的問題,我們這次談判就主要談這個問題,關於關中。”

劉晏緩緩道:“其實還有一個隴山關隘的駐兵問題,蕭關和延州我們以最大的誠意,基本上沒有駐軍,但我們發現朝廷在大震關、制勝關、六盤關和隴山關都各駐軍五千人,嚴重威脅秦州和會州。

大家都是唐軍,一家人,沒必要這麼防範,實際上也防不住,希望朝廷能夠從各個關隘撤軍,把軍隊放在河北、淮西去。”

裴遵慶淡淡笑道:“關內道的駐軍問題不過是關中問題的延續,關中問題解決了,關內道的問題也就不成問題了。”

劉晏點了點頭,“關中問題的關鍵就是長安,齊王殿下認為,長安是大唐的都城,和洛陽並列,地位崇高,是大唐皇權的象徵,裴相國是否同意?”

裴遵慶笑道:“我完全同意!”

劉晏又肅然道:“齊王殿下同時認為,大唐的社稷不僅僅屬於天子,它是屬於大唐宗室,包括歷代先帝,包括健在的宗室皇族,甚至包括所有的文武百官,天子只是份額最大而已,請問裴相國是否同意?”

“這個.”

裴遵慶一時不好回答了,他感覺這裡面有陷阱。

沉吟一下,裴遵慶笑道:“這個話題很大,而且每個人看法都不一樣,雖然我個人很欣賞齊王殿下的思路,但我現在沒法給一個官方的答覆,不過劉尚書可以說說這個話題引發而來的結論,我可以轉達給天子。”

劉晏搖搖頭道:“我糾正一點,這不是齊王殿下個人的思路,而是我們隴右系所有人的共識。”

“也無妨,我願洗耳恭聽!”

劉晏緩緩道:“如果天子坐鎮長安,我們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任何想法,但現在天子坐鎮洛陽,我們認為,長安不能這樣荒置,必須由大唐宗室繼續坐鎮,如果大唐有儲君,那麼應該由儲君坐鎮,但目前大唐沒有儲君,那麼就應該由齊王坐鎮。”

“既然如此,天子也可以安排長輩親王坐鎮,比如寧王系、薛王系、岐王系等等或者天子的兄弟等人。”

劉晏搖搖頭,“他們對大唐做出的功績,能超過齊王嗎?如果不能讓四十萬河隴將士心服口服,那最好不要草率決定!”

尚書右丞韋元甫怒道:“劉尚書是在威脅朝廷嗎?”

劉晏盯著對方目光冷冷道:“我只是在闡述事實,如果連最起碼的認知都沒有,那麼這個談判還有什麼意義?”

兵部侍郎柳渾也不滿道:“請問劉尚書所指的認知是什麼?恕我無法理解。”

劉晏冷笑一聲,“我們坐在這裡,是用實力來談判,否則我一個節度府司馬,有什麼資格和堂堂的大唐右相面對面談判?”

眾人都沉默了,現在不談合法了,談實力。

韋元甫咬牙道:“安祿山也是用實力和朝廷較量,難道齊王殿下想成為安祿山第二?”

劉晏搖搖頭,“我們和安祿山不是一回事,安祿山是造反,而我們是有資格得到長安,我們是在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今天在這裡談判,只是出於對朝廷和天子的尊重而已。”

“不知貴方的資格是指什麼?”裴遵慶問道。

“齊王殿下有太上皇的詔書,太上皇明確齊王殿下有繼承大唐皇位的資格,有入主長安的資格,我這裡有份抄件,正本在齊王殿下手中,高力士可以作證。”

李沉舟連忙從箱子裡取出一份抄件,遞給了裴遵慶。

裴遵慶看了看旨意,乾笑一聲道:“先休息一下,喝點茶,我們半個時辰後再談吧!”

劉晏和他手下被請到休息室去了,裴遵慶匆匆來到後堂,向等在這裡的天子彙報。

天子李亨正在看速記下來的談判紀要,雙方的談判交鋒上面都有記錄。

李亨接過太上皇聖旨抄件,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做夢也想不到,太上皇竟然承認齊王李鄴有正統皇位繼承權。

他也知道這是真的,因為李璘那裡也有一份同樣旨意。

李亨一直以為父皇只出了兩份皇位繼承權詔書,一份給自己,一份給了李璘。

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有第三份詔書。

難怪李鄴肯把玉璽交還給自己,原來他手中還捏了一個秘密武器。

“陛下,要不要請高力士來問一問,到底有沒有這份詔書?”裴遵慶小聲問道。

李亨嘆口氣道:“太上皇年邁糊塗,想拉攏齊王為他效力,做出一些不合理的承諾完全可能,就像李珍,太上皇不是同樣許他皇嗣之位嗎?朕覺得這種詔書毫無意義!”

李亨不想承認這份詔書存在,但這些相國卻毫不含糊,這可不是喝醉酒說幾句戲言,這可是太上皇的詔書,何況大家看了抄件,都感覺是真的。

裴遵慶躬身道:“陛下,就算李鄴有詔書也不是非他繼承皇位不可,但事關皇位繼承大事,搞不好會引發戰爭,最好還是先確定真偽。”

旁邊杜鴻漸也勸道:“陛下,事關重大,還是問一問吧!”

“陛下,此事確實事關重大,微臣也建議確認清楚。”崔渙和元載也勸道。

李亨無奈,只得吩咐身邊宦官一聲,宦官立刻趕去了皇宮內的三清殿找高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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