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李鄴請李泌和劉晏到黃河酒樓小酌。

雖然昨天黃河酒樓抓了人,但今天還是正常營業,賈信依舊愁眉苦臉地坐在收錢臺後,一名夥計在遠處監視著他。

掌櫃和往常一樣熱情地招呼客人,幾名夥計全部都換了,而且還多了幾名跑堂賣酒的美貌胡姬,酒樓內一下子有了生趣。

掌櫃滿臉陪笑把李鄴三人請到二樓雅室,一名夥計模樣的人前來行禮,“參見殿下!”

李泌和劉晏都愣住了,李鄴笑道:“這位是我們內衛郎將金效安,算是酒樓的總監吧!”

李鄴又問道:“酒樓還正常吧?”

“回稟殿下,一切正常。”

李鄴點點頭,“你們就監視一個月,一個月後留一個人就行了。”

“遵令!”

金效安行一禮,退了下去。

李泌反應過來了,問道:“這家酒樓有問題?”

李鄴笑著解釋道:“酒樓本身沒有問題,只是裡面的一部分人是天子派來監視我的,只留了一人,其他都被一鍋端了。”

“留的是誰?”旁邊劉晏警惕問道。

“那個收錢的賬房,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

兩人點點頭,李泌又問道:“是不是我們很多訊息都被傳到長安了?”

李鄴取出一份清冊給他們,“這是內衛整理出來的,他們所有情報的清單,你們看看吧!”

李泌接過細看,劉晏也湊上前,清單裡的內容都是普通級的,不是機密,比如奪取大斗拔谷,收復河西走廊,這是公開的訊息,但殺敵多少,傷亡情況,駐軍多少,這些都是機密,上面就沒有顯示。

再比如在豐州大敗回紇軍,河隴的官員和很多百姓都知道,但戰場上殺死回紇可汗就屬於機密了,清單上也只是豐州大敗回紇軍一條,不過收復朔方也在上面。

李泌把清單遞給劉晏,對李鄴道:“雖然沒有細節,但估計這些訊息傳到長安,也會引起掀然大波。”

這時,兩名酒保送來了酒菜,剛才的金效安道:“請殿下放心,酒菜都沒有任何問題!”

“好!辛苦你們了。”

李鄴給李泌和劉晏斟滿一杯酒,三人喝了一杯,又嘗一點菜,李泌笑道:“感覺比從前的好一點了。”

“廚師也換成我們自己人了,保證安全。”

劉晏嘆息道:“想想還是有點後怕,這家酒樓我以前天天來,居然是朝廷的情報點,要是他們下毒,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李鄴點點頭,“所以我過幾天我打算把這家酒樓全部接過來,讓外人做,我不放心!”

“最好是這樣,這座酒樓中午幾乎都是我們的官員。”

三人又喝兩杯酒,李鄴沉吟一下道:“我有個想法,想和二位軍師商量一下。”

兩人對望一眼,笑道:“宴無好宴,殿下的酒果然不能白喝!”

李鄴也笑道:“請客是誠意,隨便說點事!”

“殿下請說,什麼想法?”

李鄴這才對二人道:“今天上午薛德吉來找我,就是那個替我去堅昆出使的商人,他告訴我一些回紇的最新訊息,可汗確實死了,兩個兒子爭位,現在是小兒子上位了,叫做牟羽可汗,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他派使者去找史思明瞭。”

“他們要出兵助史思明?”劉晏立刻反應過來。

李鄴點點頭,“應該是的,他們始終不甘心,始終想掠奪人口和財富!”

“恐怕掠奪人口財富只是其一。”

李泌緩緩道:“聽殿下的描述,這個牟羽可汗似乎得位不正,那麼他出兵大唐很大程度上是打著為前可汗報仇的旗幟,我估計他還會拉上其他部落一起去搶掠人口。

但他又不能出兵太多,否則會被堅昆和拔汗那趁虛而入,我估計總兵力人數在兩到三萬左右,時間應該在明年春天。”

劉晏也道:“殿下,軍師說得對,牟羽可汗得位不正,他會籠絡其他部落,一起出兵分贓是最好的手段,讓其他部落得到甜頭,才會擁戴他,才能鞏固他的汗位,卑職估計他們會大肆搶掠河北,史思明為了得到回紇支援,肯定不會管,河北必然會生靈塗炭,大量婦女被擄走。”

李鄴嘆口氣,“這就是我想給二位商量的事情,我打算出兵河北,痛擊回紇軍。”

“但明年開春後,殿下準備出兵鄯州,這是打算兩線作戰嗎?”

李鄴搖搖頭,“吐蕃可以緩一緩不急,我打算把甘州之軍增加到三萬,然後再用戰船封鎖洮水,吐蕃軍也無法突破河湟。”

李泌沉思一下道:“這裡面有個很現實的問題,如果按照殿下的部署,我們的兵力明顯不足,隴右、河西也同樣人口不足,殿下去哪裡補充兵力?”

李鄴有點無奈道:“我們擴張有點急了,兵力確實跟不上,我考慮派人去關中、巴蜀招兵,軍師覺得可行嗎?”

李泌搖搖頭笑道:“殿下此舉無異於是黃鼠狼窩裡偷雞,兵源可是重中之重,關中同樣兵力枯竭,朝廷已經去關內道各州募兵,不會允許我們再分一杯羹,巴蜀那邊更不會容許,我們費錢費糧募了軍隊,最後卻給永王做嫁衣,我勸殿下不要打這個主意。”

“殿下,我倒是有一個募兵的好辦法!”劉晏微微笑道。

“劉司馬請說!”

劉晏不慌不忙道:“既然殿下考慮出兵河北,那麼就可以稟明朝廷,救援河北難民,建一條救援通道,把大量河北災民引到朔方和隴右,既可以保民,又得到兵源,豈不是一舉兩得?”

李鄴眼睛一亮,從河北募兵,這是個好辦法,他沉吟一下道:“辦法好是好,就是路程太遠,怕難民支撐不住。”

“殿下,難民支撐不住,都是因為生病和飢餓,我們建立難民通道,路上建立保障點,有藥湯和食物供應,有帳篷休息,有大車幫助老人和孩子,難民就能支撐住了,到了黃河岸邊,再坐上船隻,殿下從南方弄來的船隻,我估計那時也到了。”

“好辦法!”

李泌讚許道:“這是一個絕妙良策,既可得兵源,又可收天下民心,我覺得可行。”

李鄴點點頭,“關鍵是朝廷那邊!”

劉晏的眼睛笑眯成一條縫,“殿下在朝廷布了那麼多局,朝廷那邊還不好辦嗎?”

三人一起默契地笑了起來,李鄴微微笑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去一趟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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