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勝非是金城縣本地人,他的祖父曾給辛家做了三十年的大管家,深得辛家器重,到了他父親這一輩,開始自立創業,做點糧食生意,在辛家的幫助下,糧食生意越做越大。

在羅勝非接手父親生意時,他們已經是隴右最大的糧商,在兩代人的不懈努力下,羅家不僅僅是大糧商,社會地位也得極大提高,羅勝非不僅有三品勳官,女兒還嫁給了辛家長子為妾,另外,岐王在黃河酒樓宴請蘭州百名縉紳,他也榮獲邀請。

但家家戶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羅家也不例外,羅勝非的小兒子叫羅甘,從小就溺愛異常,結果長大後性格叛逆,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他雖然不偷盜,但吃喝嫖賭少不了他。

羅甘尤其好賭,把父母給他的錢輸得乾乾淨淨,半年前被人下套,把西市的糧鋪輸掉了,價值萬兩銀子,才抵賭債一千兩銀子。

今天一早,羅家糧鋪被劉家強行霸佔了,當然,劉家也是合理合法地佔有,他們手中有地契,不讓也得讓。

在永登門大街上還有一家羅氏糧鋪,這是羅家八座糧鋪中算得上是最大的倉庫。

羅勝非此時就在這座倉庫內檢視糧食,臉色陰沉,生著悶氣,西市糧鋪被奪,讓他無計可施,辛家也沒有辦法幫自己。

黃昏時分,一名夥計來報,內衛女首領來了,點名要見自己。

羅勝非心知肚明,立刻讓夥計把內衛女首領請進來。

之前,羅勝非見過一次女首領李成華,今天是第二次見了。

不多時,李成華帶著兩名手下來到糧鋪後堂,李成華微微笑道:“又來打擾羅東主了!”

“太客氣了,李統領請坐!”

雖然李成華是女子,但羅勝非可不敢怠慢,更不敢輕視,如果女子成為內衛統領,只會比男人更厲害,更心狠手辣。

李成華坐下,兩名彪形大漢站在她身後,李成華不慌不忙道:“我們得到訊息,今天一早,西市羅氏糧鋪出了點事,你應該知道吧!”

“哎!家門不幸,出了逆子,價值萬兩銀子的糧鋪被他抵了一千兩銀子的賭債。”

羅勝非很痛心,儘管他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地契在人家手中,而且還是那麼強勢的家族。

李成華沉吟一下道:“我們調查過,你兒子是被一個綽號小黑狼的人設了局,和你兒子賭博的人都是一夥的。”

“我知道這個小黑狼,逆子承認坦白了一切,但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個小黑狼把地契又賤賣給了劉升殿,人跑得無影無蹤。”

“可如果我告訴伱,這個小黑狼是劉家的武士,是劉升殿讓他設局騙取令郎的地契呢?”

“啊!”

羅勝非騰地站起身,“莫非李統領抓住這個小黑狼了?”

李成華點點頭,“這個小黑狼躲在渭州,我們已經抓住他了,他交代了一切。”

羅勝非恨得咬牙切齒,“該死的狗賊,他窺視我的糧鋪已經很久了,果然是他乾的。”

“沒錯,但西市店鋪只是開始,你所有的糧食都要被他吞掉,我可以告訴你,他的計劃很簡單,一旦你和長子突然去世,那就是你幼子繼承家業,你所有的糧鋪,會在三年內被你兒子賭博輸給劉家。”

羅勝非頹然坐下,半晌他問道:“你們能幫我嗎?”

李成華搖搖頭,“沒有人能幫你,只有你先出手把劉家先置於死地,羅東主,上次我來找過你,你卻告訴我,你一無所知。”

羅勝非沉默了,上次他不敢說,是因為他擔心辛家不准他亂開口,而今天下午辛政來找了自己,特地告訴自己,不需要有顧慮,可以知無不言。

羅勝非當然知道,一旦他開口,他就徹底得罪劉家了,以劉家的實力,羅家根本不是劉家對手,一旦官府打不死劉家,自己必然會遭到劉家的慘烈報復。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沉默,劉家就會放過自己?

就像眼前這位女統領說的,自己和長子突然去世,幼子接手家業,羅家真的就完了。

羅勝非長長嘆了口氣道:“龐武元就是劉升殿的次子劉元,他母親姓龐,他自己小名武郎,所以改名龐武元,他精通吐蕃語,在鄯州時就投降了吐蕃人,跟隨吐蕃軍來了蘭州,所以劉家才安然無恙。”

“那他怎麼突然消失了呢?”李成華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原因。”

“你猜測呢?”

羅勝非想了想道:“我猜測和你們軍隊進入隴右有關,劉家害怕了,所以劉元才會突然消失。”

“吐蕃軍會放過劉家?”

“據我所知,吐蕃軍沒有為難劉家。”

李成華又淡淡問道:“我很好奇,劉家為什麼沒有利用吐蕃軍來奪取你的糧鋪?”

“怎麼沒有?”

羅勝非恨恨道:“我店鋪的糧食被吐蕃軍全部搶走,店鋪也被查封,劉家的糧鋪繼續營業,如果吐蕃能佔領到現在,估計他們就會拍賣店鋪了,我的糧鋪全部被劉家接手。”

李成華喝了口茶,又緩緩問道:“我們一直懷疑吐蕃軍在金城縣有情報點,但怎麼也查不到,如果這個情報點是劉家協助創立,你覺得會在哪裡?”

羅勝非沉思良久道:“西市皮貨街有一家老羌皮貨行,那裡原本是龐家的草原皮貨鋪,三個月前忽然改名,東主夥計都變成羌人,一般人不會注意,但我知道,那家皮貨行名義上龐家的,實際上是劉家的,我一直很奇怪,那家店鋪地段好,生意好,劉家怎麼會賣掉,而且賣給羌人,還有一件事,我在西市糧鋪的掌櫃,有一次在皮貨鋪裡看見了劉元。”

李成華點點頭,“多謝了,如果你捨得,可以把你兒子交給內衛嚴格管教,三個月後,保證他脫胎換骨,變成另一個人。”

羅勝非想到自己那個無可救藥的兒子,自己已經拿他沒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交給內衛真能把他挽救回來。

他當即咬牙道:“行!我就把他交給內衛,只要能保住他性命就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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