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見素滿腔怒火走出來,咬牙切齒道:“閹黨禍國,大唐社稷非要毀在這些閹黨手中不可!”

房琯勸道:“相國不要生氣了,這件事確實是我們沒有把握好分寸,被李輔國抓住了口實,他們無理都要鬧三分,何況現在他們抓住越權這件事不放,天子肯會偏向李輔國。”

“你知道什麼?別看李鄴年紀輕輕,卻深得他祖父的狡猾,這些閹黨哪裡是他的對手!他要控制漢中,分明就是不肯放手荊襄,他推薦季廣琛三人留任荊襄就是不肯放手的表現,現在我們政事堂不能插手談判了,肯定會被李鄴一一突破,這會嚴重損害朝廷利益。”

房琯淡淡道:“似乎韋相國對李鄴成見很深啊!”

韋見素嘆口氣道:“但凡李鄴有他父親李岱一分的厚道,我都不會這樣計較了,你就看著吧!一旦他拿下隴右和河西,朝廷一點水都潑不進去了,天子一定會追悔莫及!”

韋見素氣急敗壞走了。

房琯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因為隴右河西換荊襄的方案是韋見素提出來的,一旦李鄴得勢,天子必然會追究韋見素的責任,所以韋見素才這麼著急。

房琯暗暗思忖,‘如果利用這件事把韋見素扳倒,那是不是自己又可以再進一步為右相了?’

雖然李亨嘴上說只是內部利益之爭,大唐總量不變,但他心裡也是有點不安的,他也擔心給李鄴太多,最後損害的是自己的利益。

李亨又翻出李瑀的報告細看,他有點擔心對李輔國道:“大將軍,李鄴提出要梁、興、鳳三州為過渡,為期三年,這個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陛下,這個問題老奴昨天也仔細考慮了,老奴發現程元振的報告比李瑀的報告更細,程元振的報告中提到了李鄴要漢中三年過渡的原因。

李鄴是擔心吐蕃強大,他無法在短時間內戰勝,會有長期的拉鋸戰,所以把漢中過渡時間改為三年,其實可以理解,他是擔心自己和將士的家人在隴右的安全得不到保證。

微臣考慮,如果他只是把漢中三州作為後勤之地,那三年問題不大,我們完全可以在條款中寫清楚,漢中三州只能給他做後勤,而節度使府不能放在漢中,另外最多隻允許他駐紮一萬軍隊,而且三州官員的任免權不給他。”

李亨點點頭,“這才叫談判,不一刀切,摳細節,哪些可以給,哪些不能給,要在條款中寫得清清楚楚,漢中三州的財權、人事權朕不給,最多給他駐兵權。”

李輔國又趁熱打鐵道:“政事堂不同意李鄴手下的三名官員留任,季廣琛、王孝汝和劉巨鱗,老奴認為,政事堂的相國太迂腐了。”

李亨其實也有點猶豫,他笑著點點頭,“他們怎麼個迂腐?大將軍說說看!”

李輔國冷笑道:“這三人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員,他們既不是李鄴的聯姻,也不是李鄴的故吏,更不是李鄴的家人,政事堂怕什麼?

難道李鄴的籠絡力還超過天子嗎?陛下只要稍稍施點手腕,給他們點甜頭,保證這三人立刻乖乖地效忠陛下。”

李亨點點頭,“有道理,鳥擇良木而棲是人的本性,朕就不相信我還比不過李鄴?”

“陛下睿智,但政事堂那幫腐儒就不懂得變通,以為是李鄴的手下就會對朝廷不利,照他們這種迂腐的想法,那李鄴的大舅子獨孤晉陽還是龍武軍大將軍,那是不是對朝廷更加不利?”

李亨一下子豁然開朗,李鄴父親和岳父都在朝中,自己還擔心什麼呢?

他哈哈大笑道:“可以讓程元振接受李鄴的一切條件,朕的條件只有一個,一個月之內,李鄴必須離開荊襄去隴右。”

李輔國長長鬆了口氣,八萬兩銀子妥妥入袋了。

李鄴又一次分別召見了季廣琛三人。

他剛剛接到獨孤明的鷹信,天子會刻意拉攏他們三人,所以要先給他們三人打上預防針。

季廣琛行一禮,“卑職參見殿下!”

“季使君請坐!”李鄴一擺手,笑著請他坐下。

季廣琛坐下,腰挺得筆直,略顯得有些侷促,他擔心主公是不是又改變主意了。

李鄴沉吟一下道:“如果天子要求你效忠,伱儘管效忠就是了,畢竟他是天子,效忠天子是為臣子的本分,但有一點我要向使君說清楚,你首先效忠的是大唐,如果天子能維護大唐的利益,效忠它理所當然。

可如果天子昏庸無道,寵信宦官禍國殃民,那麼你就應該有自己的選擇了。”

季廣琛毫不猶豫道:“卑職只效忠殿下,如果殿下要我效忠天子,那我就效忠天下,如果殿下要我放棄天子,我會果斷放棄。”

季廣琛的態度讓李鄴十分讚賞,他微微笑道:“你就寫一份對天子的效忠書吧!我替你修改一下,明天你就交給程元振。”

“卑職遵令!”

果然,在協議最後簽訂之前,程元振先後和季廣琛、劉巨鱗和王孝汝三人進行了私下談話。

很快,程元振便收到了季廣琛、劉巨鱗和王孝汝三人對天子的效忠書,他立刻用鷹信稟報了天子李亨。

李亨大為滿意,當即下旨,封季廣琛為雲麾將軍,任命他為襄陽節度使兼襄州刺史,封劉巨鱗為忠武將軍,任命他為江夏防禦使兼鄂州刺史,封王孝汝為雲麾將軍,任命其為荊襄水軍都督,以江陵為水軍基地,維護長江中游的水上安全。

程元振隨即和李鄴達成西遷協議,朝廷保證維護西遷將士家眷在荊襄的利益,保證岐王李鄴在荊襄的商業利益。

同時允許將漢中的梁州、興州和鳳州三地借給隴西河西軍三年,作為後勤基地,允許一萬人駐軍保護,軍隊不得阻斷正常的道路通行,且三州的官吏任免權和稅賦權依舊歸屬於朝廷。

但三州的官田和軍田全部劃給李鄴,作為士兵家眷的安置田。

在隴右、河西節度使的職權上,李亨更表現得十分大度,不僅給予了從前哥舒翰任隴右河西節度使時的所有權力,還取消了宦官監軍,同時給了李鄴州都督的直接任命權和州刺史的推薦權。

至於李鄴想要的粟特商隊徵稅權,李亨大筆一揮就給了。

李亨同時給了隴右河西軍十萬套兵甲,作為對天子善意的回應,李鄴補充天子內庫三十萬枚金幣。

李亨大喜,當即把老河西軍的一千五百套重甲步兵裝備也一併給了李鄴。

又應李鄴的要求,朝廷任命李泌為隴右節度府長史,任命裴伽為河西節度府長史,任命劉晏為隴右河西都轉運使,任命王昌齡為監察使。

在雙方簽署協議後,天子李亨又任命李岱為禮部尚書兼禮部侍郎,算是一個假惺惺的安撫吧!

作為對天子信任的回報,李鄴在簽約當天正式辭去了山南東道觀察使的職務,同時也辭去了江漢節度使的職務。

並承諾一個月之內,大軍全部離開荊襄,西遷隴右。

大唐江漢軍正式更名為大唐河西隴右軍,簡稱河隴軍。

可以說除了相國韋見素外,所有人都皆大歡喜,程元振留下心腹宦官段喬福繼續監督李鄴西遷,他自己也帶著三萬枚金幣心滿意足回京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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