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烈負手走了幾步道:“我和你獨孤二叔商量過了,雖然按照獨孤家族的規矩,外姓不得參與機密,包括女婿,但你比較特殊,也迫於目前的局勢,我們決定還是告訴你。”

李鄴立刻擺出一個洗耳恭聽的姿態。

獨孤烈笑了笑,繼續道:“獨孤家族在北周時代就有一支很強大的部曲,屬於我們自己的軍隊,後來被隋文帝剝奪了,隋末大亂時,我們又利用那些對我們忠心耿耿的部曲後人,重新建立了一支五萬人的軍隊。

不光是我們,其他關隴貴族也一樣,後來我們支援李氏唐朝,把部曲都交給太宗皇帝,一共二十餘萬,這些精銳的部曲也成為李唐奪取天下的本錢。”

李唐建立後,這些部曲也隨之解散,但獨孤家族手上依舊有數千名忠心耿耿的家將,後來朝廷不斷打壓,人數不斷減少,到了武則天時代,世代家將只剩下千人左右,他們都隱藏到各莊園裡,後來當今天子發動先天政變,關隴貴族全力支援,天子才得以戰勝太平公主,登基為帝,遷都回長安。

我們也和天子達成了協議,可以組建武士團體,但不能組建軍隊,所以關隴貴族各個家族都組建了自己武士團體,不過規模都很小,只有幾百人,最大的就是獨孤家族和元氏家族,獨孤家族的武士團體有兩千人,分佈在各個莊園內,他們娶妻生子,世代都為獨孤家將”

李鄴插口笑道:“河中副都督獨孤應就是其中之一?”

獨孤烈點點頭,“他是獨孤十三太保之一,他們都分佈在駐防關中的各支軍隊內,職務都不低,算是武士團體的最優秀者。

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另外一支特殊隊伍,叫做隱翅,有兩百餘人,個個武藝高強,他們負責收集情報,保護獨孤家族重要人物,監視朝廷局勢變化,甚至皇宮裡也有,是烈鳳的弟子,當時,新月生活在皇宮,她們幾個就負責保護新月的安全。”

“這支隱翅隊伍由獨孤二叔掌控?”

“一點沒錯!”

獨孤烈也並不是毫無原則地告訴李鄴,他只是告訴了李鄴,獨孤家族有這麼一支隱翅隊伍存在,但真正的核心內容,如隱翅是怎麼運作的,怎麼分佈的,名單或者重要首領等等,他都不會說,這些關鍵內容只有獨孤家族核心人物才知道。

李鄴也只是和獨孤烈除長子之外的其他兒子一樣,只知道個大概。

當然,這已經是破例了,獨孤家族的所有女婿中,恐怕也只能李鄴知道這個秘密。

李鄴笑道:“我現在知道了,為什麼獨孤二叔足不出戶,卻知道天下大事!”

“哈哈!承蒙賢侄誇獎啊!”

李鄴一回頭,只見獨孤明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堂上,獨孤明走上前笑道:“你未來的老岳父居然洩露了我的秘密!”

李鄴連忙行禮,獨孤明坐下笑眯眯道:“賢侄給我們說說駙馬案吧!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有點詭異。”

獨孤烈笑道:“剛才賢侄已經說了,幕後兇手是慶王李琮!”

獨孤明沉吟片刻問道:“如果真是李琮,已經十幾天了,天子卻毫無動靜,為什麼?”

李鄴淡淡道:“因為弈棋者是天子,李琮也不過是棋子而已。”

獨孤明豎起大拇指,“高手!這才是高手,站在頂端看到了全域性,我想了整整十天,才想通了這個局,沒想到賢侄早就看透了。”

獨孤烈頓時恍然,他吃驚道:“難道駙馬張垍案的背後是天子?”

“伯父,是不是天子其實不重要,我們每個人都是天子的棋子,太子這棵大樹長得太茂盛,天子自然需要削減一些枝丫。

相反,一旦這些皇子勢力過大,也一樣會出現意外,其實我也是一樣,如果我不送出三百萬金幣,那我這次就別想再回河中了,我高升和存在的價值就在這裡。”

獨孤烈點點頭,“我明白了,我們獨孤家族其實也不過是天子棋盤上的棋子。”

獨孤明又問道:“安祿山最近準備對王家下手,這件事賢侄怎麼看?”

李鄴一下子愣住了,半晌問道:“難道王氏兄弟的靠山是獨孤家族?”

獨孤明看了一眼兄長,獨孤烈點了點頭,獨孤明這才緩緩道:“王氏兄弟不過是獨孤家的門面而已,哪有什麼一夜暴富,王元寶所經營的都是獨孤家的產業。

寶記櫃坊的前身也是獨孤家族的弘安櫃坊,是我們曾祖父獨孤弘安創立的,王元寶的父親叫獨孤寶,是獨孤家產業的大管事,我父親讓他獨立出去,恢復本姓王,王元寶繼承他父親的事業,繼續經營獨孤家族的產業。”

獨孤烈也笑道:“這其實就是你說的弈棋論,我們為天子的棋子,下面人又是我們的棋子,一回事啊!”

李鄴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為王元寶石民間奇人,無權無勢,居然能成為大唐首富,鬧半天,他不過是獨孤家族的白手套而已。

“我一直以為王家的後臺是寧王系。”

“讓皇帝和我們的關係很深,寧王妃就是獨孤之女,寧王很多產業都是和我們合夥經營,最後全部便宜買給了我們,所以對外宣稱寧王系是後臺也很正常。”

李鄴遲疑一下道:“我有個兄弟叫做張平,是王玄海的義子,莫非也是獨孤二叔安排的?”

獨孤明笑而不語,李鄴就想給自己一記耳光,他就覺得奇怪,王玄海有兒有女,還有幾個堂侄,為什麼偏偏要把產業交給張平來管理,已經到了義子超過血脈的程度了,而且張平還不改姓,原來都是獨孤家族安排的。

李鄴連忙深施一禮,“感謝獨孤二叔對我兄弟的看重!”

獨孤明擺擺手又道:“我們回到開頭,安祿山要謀王氏兄弟的財富和產業,賢侄怎麼看?”

李鄴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被安慶緒滅門的莫家,其實也是侯莫陳氏的大管事,那五座武館是侯莫陳家的財產,安家發現了這一點,所以這十幾天他們忽然安靜下來,沒有任何動作,我說得沒錯吧!”

獨孤明點點頭,“一點沒錯,安慶緒手下想去縣衙過戶莫家的武館時,才發現五座武館真正的主人是侯莫陳家族,長安的土地多麼珍貴,沒有強大的背景怎麼可能開武館。”

沉吟一下,李鄴又道:“但我需要提醒獨孤二叔,這次我查案時,才發現慶王和安祿山的關係很深,雙方已結盟,獨孤家一定要小心,儘量不要和安祿山翻臉。”

獨孤明和獨孤烈對望一眼,獨孤烈沉聲道:“多謝賢侄的提醒,那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麼去年年初安祿山要和韋見素翻臉,站到太子派系的對立面去,他實際上是給幾個皇子的投名狀,只有和太子翻臉,他才能和皇子黨結盟。”

“所以我要提醒伯父,一旦安祿山要繼續謀王氏兄弟的財產,那就不光是安祿山的問題,還有皇子黨和他一起動手。”

獨孤明點點頭,“這就是我今天過來的原因,安祿山已經動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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