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都督府中，周林正在與眾人議事。
“《薛剛反唐》和《嶽雷掃北》的評話都傳出去了嗎？”
聽到問話，林四連忙拱手道：“回公爺。早在半年前，下官已經派說書藝人在各布政司中表演和傳播這兩部評話。
不僅如此，下官還將公爺在北平城外遭到伏擊、入朝大軍遭遇背叛的事情都編成評話，正在民間廣泛傳播。”
清君側最重要的就是先確立忠奸。
評話的好處就是通俗易懂、流傳速度極快，更容易讓百姓記住誰是忠臣，誰是奸臣。
只要故事編得精彩，誰會在意事實的真相。
深諳此道的周林就是要用評話給自己樹立起受屈蒙冤的忠臣形象。
在這個基調下，只要他不弒君篡位就一定能得到百姓的支援。
滿意地點了下頭，周林扭頭看向程明道：“攻擊北平的事情，你準備如何向天下人解釋？”
程明鄭重拱手道：“公爺只是帶著三百親衛面聖申冤，何來攻打北平之事？”
“這麼說，他們信嗎？”
周林覺得程明有些異想天開。
“蘇定方一個人追著上萬人打，您信嗎？”
程明笑呵呵地反問一句。
周林瞬間會意，揉了下鼻子不再追問。
程明繼續說道：“此外，既然太子背叛公爺在先，您不妨打著他的旗號繼續恐嚇陛下。”
透過賈婉如的講述，周林已經得知朱高熾和丁鄂背叛自己。
對於丁鄂，他只能表示無奈。可對於朱高熾，周林一點都不想慣著他。
“如此甚好。當年，本公替他解了被人誣陷的困局。現在，本公親自讓他嚐嚐被人誣陷的滋味！蘇坦妹！”
“標下在！”
得到呼喚，蘇坦妹英姿颯爽地走了出來。
等她施禮完畢，周林露出玩味的笑容道：“派人給太子送信，就說一切盡在掌握！”
蘇坦妹調皮地眨眨眼道：“您放心，相關書信一定會落在陛下的手中。此外，標下已按您的命令，讓楚方玉返回京城，希望能夠救出韓、方兩位大人。”
“本帥何時……對，你做得很好。”
剛要反駁，周林突然換了說法。
他的確不知道楚方玉已經返回京城。可蘇坦妹的做法令他顯得有情有義，明白過來的周林決定私下再找蘇坦妹算賬。
“色迷心竅啊！”
見此情景，鄧初一朝身旁的馮成挑了下眉。
馮成聳了下肩膀道：“早晚得叫聲主母，咱勸你趕緊讓綠荷跟人家走動一下。”
賈婉如逃離京城的時候自然不會落下綠荷。鄧初一的家眷如今也已到達遼陽。
聽到他們的議論，鐵不花小聲插話道：“聽說丁老夫人已經讓蘇姑娘管自己叫娘了……”
“咳、咳……”
沒等他說完，發覺異常的周林故意咳嗽兩聲。
見鄧初一幾人識趣地閉上嘴，周林和顏悅色地看向李朝宗道：“李大人，與江浙士子的聯絡進展得如何？”
李朝宗微微一笑道：“聽說公爺要為江浙減輕賦稅，諸位士子都是感激不盡。更何況，有卞、施兩位先生從中斡旋，江南士子絕對不會反對公爺。”
江南抗稅之事幾乎貫穿整個明史。周林很清楚他們的訴求及渴望。
“如此甚好！”周林滿意地點點頭，“此外，本公的手中還有一枚暗棋，足以讓天下士子感恩戴德。”
說完，周林故意賣了個關子。
等眾人急不可耐時，他才笑著說道：“陛下誅殺方孝儒十族的時候曾經漏掉一人。此人名叫方孝復，當時正在龍並關戍邊。
由於敬仰方先生的為人，本公故意隱瞞此事並將方孝秘密復送至遼陽……”
李朝宗聞言大喜道：“此事一旦公開，公爺在文壇中的地位將無人可及！”
是啊！
周林心中暗道：歷史上的朱高熾正是因為此事得了個仁宗的稱號。我原本是想將此人留給他。可現在看來，朱高熾似乎不配一個“仁”字。
見他略顯失神，乃爾不花捋須開口道：“不知大帥想做魏祖還是宋祖？”
不做周公已經是眾人一致的想法。
乃爾不花需要確定一下女婿是否想盡快登基。
周林沒有急於回答，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半晌，他睜開眼睛道：“我本無意改變，只想讓大明走上一條不一樣的道路。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靠朱家人永遠無法實現我的理想。”
終於決定了嗎？
聽他的話裡有話，在場之人無不顯得激動萬分。
“但……”
討厭的轉折詞重出江湖，阿哈出氣得直想罵人。
“但正統對於我和未來的王朝同樣重要。因此，我寧願做魏祖也不願急於行事。”
肯承認願為魏祖也好！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眾人總算覺得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安撫好眾人，周林繼續說道：“趙王私下裡給我來了封信。大致意思是說，如果支援他繼位，他可以封我為遼陽郡王，也可以將北平、關外和漠北的土地分封給我。”
“答應他！”
沒等他說完，賈守道神情激動地站了起來。
用了郡王的名分，周林肯定能洗脫叛臣的罪名，還能向魏祖再進一步。
周林朝他一笑道：“白來的王位自然沒有不要的道由。我只是不知道朱高燧從哪裡來的底氣，竟然確定自己可以繼位。”
“恐怕是想行建文舊事。”
半天沒有說話的馮亮微微搖頭。
周林的心裡一驚道：“他想弒君？”
馮亮鄭重拱手道：“下官正是此意。否則，他根本不會下這麼大的本錢。”
周林揉著鼻子想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我得給朱高燧添把火。”
隨後，他叫來楊元道：“元子，敢不敢回趟北平？”
楊元一臉傲氣地說道：“回家有什麼可怕的？標下願往！”
“好！”周林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帶上傳國玉璽和本帥的一封書信。我準備跟陛下握手言和！”
啥意思？
剛還說要當魏祖，公爺怎麼又要跟陛下講和了？
聞聽此言，在場的人無不感到意外……
【作者題外話】：稍後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