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十幾只熱氣球隨風而來。
吊筐裡，丁鄂正在彎著腰不停嘔吐。
什麼“我欲乘風歸去”……丁鄂現在一點都沒有古人的閒情逸致，只想趕緊落地。
自從回到北平，周林就讓魯恆秘密研製熱氣球。此物一旦成軍完全可以扭轉以步對騎的不利局面。
騎兵最大的優勢在於機動靈活，隨時可以調整進攻的方向。
真要面對面的與步兵較量，騎兵其實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透過熱氣球上的觀察哨，地面的將領可以隨時得知敵方的行蹤，及時調整防守陣型，利用地形和路障延遲對方的進攻。
除此之外，炮兵可以根據觀察哨的指引進行視距外攻擊。
當然，前提是魯氏炮得提升一下射程。
“少侯爺，下面就是程將軍的隊伍和韃靼的人馬。咱們現在投彈嗎？”
正在丁鄂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曾經跟在丁沔身邊的親衛丁小五適時提出建議。
“救……救程兄。”
周林歲數不大，可勝在輩大。丁鄂和兩位周家少爺都可以與程繼業等人稱兄道弟。
“等著聽響吧！”
丁小五抄起令旗用力擺了一下。
等熱氣球降低高度，他與另一名親衛抬起一枚大號震天雷扔出筐外……
地面上，交戰雙方的將士都被眼前的神蹟嚇得夠嗆。
許多人停住刀槍，抬著頭一動不動。
“騰格里……”
“媽爺子，這是天神下凡嗎？”
很快，戰場上到處都是祈禱聲和驚叫聲。
等炸彈從中空中落下，一名明軍士卒扯著脖子喊道：“神仙下蛋啦！”
聽到喊聲，程繼業瞬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心中暗道：“神仙啊，咱們正玩命呢。你就不能換個地方下蛋？”
眼見神仙蛋飛速落下，兩側山峰上的蒙古將士抱頭鼠竄。
神仙蛋固然是寶。可被這麼大的寶貝砸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站在最高點的太尉突孛羅仰頭看著從天而降的神蛋，心情激動不已。
在他看來，這肯定是因為長生天眷顧蒙古，特意派神仙送來慰問品。
“大人小心！”
沒等他端詳完畢，身旁的侍衛一把將他推開。
“嘭”
巨大的神仙蛋重重地落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慌什麼？這又不是震天雷。”
發現神蛋上沒有火星冒出，突孛羅面帶不滿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轟、轟……”
恰在此時，周邊發出巨大的爆炸聲。
眼前的那枚神蛋突然冒出青煙，衝著突孛羅露出笑臉……不，是爆炸！
“大人小心！”
千鈞一髮之時，幾名親衛死死地將突孛羅壓在地上。
爆炸過後，太尉的大旗消失無蹤。僥倖生還的突孛羅只覺得耳朵裡嗡嗡直響，壓在身上的親衛變得死沉死沉的……
首發命中，丁小五興奮得直蹦。
竹筐隨著他的蹦跳劇烈搖晃，弄得剛緩過來的丁鄂重新嘔吐起來。
來不及照顧少爺，丁小五用令旗吩咐所有人擴大戰果。一批批的震天雷相繼落向地面。
見兩側山峰上的敵軍已亂，程繼業果斷命令道：“快速透過山谷！”
清醒過來的明軍甩開身邊的敵人，迅速衝進山谷。
如果丁鄂手中的震天雷足夠多，或許真能替程繼業開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可惜丁鄂也是在周林的緊急召喚下倉促而來，根本沒時間帶上更多的震天雷。
同時，因為從空中投擲的震天雷跟後世的砸炮是一個原理，魯恆也不敢給丁家少爺多帶。但凡不小心發生碰撞，丁鄂一家可就得在天上團圓了。
在經過恐慌和詫異後，突孛羅終於知道天上的不是什麼神仙，而是明軍的秘密武器。
眼見熱氣球上不再有炸彈落下，他連忙命令山坡上的蒙古將士截住明軍。
道路再次被堵死，程繼業只能率領眾人浴血廝殺。
“少侯爺，咱們撤吧！”
發現燃料不足，丁小五無奈地催促起丁鄂。
止住嘔吐的丁鄂看著地面上無情的廝殺，眼中不禁充滿擔憂。
半晌，他緊閉雙眼道：“撤！”
令旗搖擺，十幾只熱氣球戀戀不捨地離開戰場。
沒希望了！
絕望的情緒在谷中瀰漫。
許多生無可戀的明軍毅然發起決死衝鋒，只想在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
見此情景，身上插滿箭支的程繼業大聲喊道：“公爺既然能派天兵來援，想必已經知道咱們的處境。若是相信公爺，爾等就再堅持一下！”
一句話讓將士們重燃希望。
這些人未必都是周林的舊部，可卻知道周林的不敗戰績。只要淇國公出手，大家就有生還的希望。
想到此處，眾人重新以盾牌構築臨時堡壘，不慌不忙地與蒙軍廝殺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明軍已經擊退蒙軍的無數次進攻。山谷裡到處都是戰死的將士和戰馬的屍體。血腥味引得飛鷹和烏鴉在空中不斷盤旋。
“大人……堅持……不……住了。”
身負重傷的僉事倒在程繼業的懷裡不住捯氣。
“武城侯……害某！”
哀嘆過後，年輕的僉事永遠閉上了眼睛。
“啊……”
程繼業忍不住仰天長嘯。
在他看來，父親當初就是死於丘福的見死不救。而今，王聰竟然要斬草除根！
牙關一咬，程繼業霍然起身道：“衝出去，找武城侯報仇！”
“報仇！”
身邊的將士艱難起身，大義凜然地衝向面前的敵軍。
“轟、轟……”
熟悉的炮聲在谷外響起。
呼嘯而來的炮彈炸得蒙古大軍血肉橫飛。
“救出程家兄弟！”
“殺！”
透過人叢，程繼業意外發現一杆“韓”字大旗迎風飄擺。
不用問，外面的援軍肯定是密雲衛的韓世盛。
韓世盛和馮成都是周林安排的預備軍。在鄧初一前往喜峰口設伏的時候，周林特意安排兩名心腹在幾處關口附近遊弋。
做事必留後手是周林的習慣。
如今，他的後手幫助明軍挽回敗局。
“弟兄們，韓將軍來了，一起殺出去啊！”
趁著弟兄們士氣大振，程繼業揮刀衝在前面。
“射死他！”
眼見計劃失敗，突孛羅咬牙切齒地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