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才是許多人鋌而走險的根本原因。
因為在前次征戰中燕王曾誇獎作戰勇猛的次子‘似肖其父’。朱高煦等人便認為奪嫡有望。
相對於朱高熾來說，丘福認為二王子在軍中的威望更高，也更合諸將的胃口。因此，他建議朱高煦拉攏周林、孤立世子。
在周林與丘福翻臉後，暗氣暗憋的朱高煦在母親的警告下沒有輕易出手。
可在佯攻大同時，丘福無緣無故地被父王責打，他自己也被燕王痛罵一頓。
思來想去，朱高煦認定是周林在父王面前進獻讒言導致自己捱罵。
在聽說袁容有可能是刺殺案的元兇後，朱高煦覺得機會來了，迅速與丘福密謀如何趁亂除掉周林。
即使事情敗露，他也可以把所有罪責推到袁容的頭上。
離開中軍大帳，朱高煦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查出周林在何處安營嗎？”
“查出來了。他正在上游佈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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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聰連忙回覆。
朱高煦點了下頭道：“派人通知平安，讓他火速殲滅周林所部。”
這不是通敵嗎？
丘福和王聰不禁同時打了個冷戰。
見二人不敢從命，朱高煦冷冷一笑道：“一萬人馬左右不了戰局。何況天降大雨，火銃和弓弩都已喪失戰力。與其留著他爭攻，不如借刀殺人，永絕後禍！”
猶豫一下，丘福低聲問道：“派出去人怎麼處理？”
“留著他指證袁容。仗著有個開國功臣的父親，袁容向來不把咱放在眼裡。此次，咱要一箭雙鵰！”
姻親未必團結，朱高煦想報復袁容久矣。
外粗內細的王聰隱約察覺出一絲不妥道：“郡馬派人刺殺周林之事尚未蓋棺定論。咱們如此倉促行事，會不會有些危險？”
如果真是袁容派人刺殺周林，王妃不會只給予其禁足的處罰。王聰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上次沒人信，這次就幫他把罪名坐實。叮囑負責告密的兄弟，務必咬死是袁容和李讓共同指使。李讓的父親尚在江南為官。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前幾日，建文帝派人前來招降李讓，稱可以放過他的父親李達和家人。李讓倒是沒敢瞞著燕王，將勸降詔書主動奉上。
為了證明自己依然信任郡馬，朱棣帶著李讓共同出征。
可大家都知道周林與郡主之間的緋聞。一旦有人指證兩位郡馬合謀暗算，很可能會讓大家信以為真。
主動上交勸降詔書之事也會因此變成瞞天過海的陰謀。燕王很可能會產生誤判，認為郡馬首鼠兩端，想借周林的人頭向新君示好。
“此計甚善！”丘福聞言大喜，“咱手下正好有個心腹曾經在郡馬府當差。”
“可靠嗎？”
朱高煦不無擔心地看著對方。
“放心，他的家人都在咱的控制之下，諒他不敢胡說！”
丘福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去辦吧。等周林一死，汝可為先鋒！”
普通人可能會畏懼生死，但像丘福這樣的將官更喜歡火中取栗。
沒有戰功，他的官職和爵位永遠超不過張玉等人。此事對於他來說，比性命還要重要……
……
白溝河上游，周林帶著全體官兵嚴陣以待。
自從到達此處，周林令人在河道上緊急修建一條漫水壩。
由於堤壩不高，已經漲高的河水依然可以流往下游，暫時不會露出什麼端倪。
天降大雨之時，周林又命人用沙袋加高堤壩，將上游變成一個臨時水庫。
對於周林的先知先覺，眾將佩服得五體投地。
鄧初一曾經問兄長如何得知大雨即將到來的訊息。周林坦然答道：“書上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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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挺實在的一句話讓眾將士誤以為周林手中有什麼無字天書一類的神器，愈發對他崇拜不已。
得知此事，周林也不解釋，反而故意將自己包裝得更加神秘。
拂曉之時，派出去的哨探急匆匆地趕回來道：“下游發現南軍的大隊騎兵。看旗號像是平安將軍的人馬。”
“大雨之中騎馬可是件辛苦事，難為平大人了。”
周林似乎早有預料，絲毫沒有顯出驚訝。
鄧初一緊皺雙眉道：“哥，是不是有人洩密。否則，平安怎麼會知道咱們駐紮在此？”
周林微微一笑道：“洩密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的傑作。”
在與卞元亨、丁普賢密議時，周林就提出讓卞元亨提醒李景隆不要沿河立營，並在大雨即將停止時提醒李景隆派出先頭部隊沿河搜尋燕軍大營。
對此，卞元亨很是疑惑。
既然周林要上演水淹七軍的戲碼，為何要阻止南軍進入洪泛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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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周林以不想損害大明的有生力量為由，表示自己只想嚇阻南軍。
一番義正詞嚴的話語讓卞元亨肅然起敬。
丁普賢卻對此頗不以為然。
他知道外甥只是不想過早結束靖難。
留守北平的文官還沒有達成改革的共識，周林怎麼可能讓朱棣即刻登基。
至於周林說不知道告密的是哪位，只因為中軍中早有人傳來訊息，詳細講述了營中發生的一切。他已經意識到朱高煦有心借刀殺人。
眼見雨水漸停，周林號令三軍道：“馮僉事負責安放炸藥，準備洩洪！其他人檢查武器，準備戰鬥！”
命令之下，馮成帶領工兵開始在堤壩上佈置炸點。鄧初一父子和楊術督促士卒摘下雨布檢查槍炮的防水情況。
自從知道房勝有心自立，周林將鄧大有的部隊召回自己的大營，從降卒中挑選意志並不堅定的人員補充至通州。
此次出征，他也沒有將全部人員帶出。韓世盛和程繼業負責留在北平訓練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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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眾人準備完畢，天光已經大亮。
藉著初升的旭日，周林已經能從望遠鏡中看到平安大軍的先鋒。
“初一，沿河的百姓可曾疏散完畢？”
“無一疏漏！”
鄧初一鄭重抱拳。
“好！等平安再靠近一些，馮成負責炸壩！”
周林堅定地發出命令。
片刻之後，平安的帥旗已經清晰可見。
上萬騎兵踏著泥濘奔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