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幾天的大雪終於降到北平。銅錢大小的雪花隨風飄落,瞬間將大地染白。
街頭上的行人變得稀少,周林帶著楊元等親衛策馬趕奔丘府。
今日的丘府張燈結綵,賓客滿門。幾名負責接引客人的親兵不斷進進出出。
巳時剛過,朱能和王聰便已趕到丘府,與丘福共同迎賓。
“丘兄,二王子今天會來嗎?”
閒談之中,朱能看似無意地詢問起來。
“不來。”
丘福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朱能撇撇嘴道:“看來周大人想單刀赴會。可惜,不知道他有沒有關二爺的憑仗。”
“有又如何?”王聰嘻嘻一笑,“袁、李兩位郡馬面前,有他難受的。”
“哈哈……”
聞聽此言,三人同時放聲大笑……
快到丘府的時候,周林意外遇到張環。
“周賢弟,你還真敢來。”
“我為什麼不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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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熱情地拉住張環的手道:“兄長在,我有什麼可怕的?”
張環如今因功升任指揮使。在眾位赴宴武將中的官職僅次於周林和張玉。
當初他在寧王府擔任侍衛指揮只相當於指揮使僉事,此次算是官升兩級。
“咱算個屁?”張環嘆了口氣道:“他們分明是想逼你倒向二王子。如果王子不來,誰來都沒用。”
“那可不一定。據我所知,並非所有武將都心向朱高煦。”
周林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朱高煦的勇猛的確為眾將所喜。可牽扯到奪嫡之爭,恐怕只有丘福、王聰等人敢以身犯險。
朱能看似熱衷,其實是想從中謀取私利,屬於標準的牆頭草。等朱棣明確太子歸屬,他根本不可能繼續摻和此事。
“你確定?”
張環仍然有些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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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淡然一笑道:“咱們不如賭一把,看張玉今天會不會赴宴。”
張玉年長又是燕王的鐵桿心腹。他若不來,丘福等人也翻不出太大的浪花。
聞聽此言,張環搖搖頭道:“你也不該來。”
“我必須得來。”周林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若不來,平白失去一次結交眾人的機會。”
“你就惹事吧!”
知道周林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張環無奈地笑了一下。
“周大人、張大人,丘將軍已在府內等候,還請隨標下入內!”
恰在此時,丘府門前負責接引的親兵熱情地迎了上來。
安置好親兵和馬匹,周林和張環聯袂進入丘府。
“丘兄,兄弟來遲了!”
剛進二進院子,周林扯著脖子喊了起來,顯得異常熱情。
及時停止與朱能等人的交談,丘福大步迎過來道:“午時未到,賢弟來得正好。”
見到主家,張環從懷裡掏出一份禮單道:“來得冒昧,咱給丘大人帶了些薄禮,還請笑納。”
“自己人,客氣什麼?”
丘福順手接過禮單,看也不看的交給身邊的親兵。
周林尷尬地一笑道:“丘兄,兄弟的禮物還在路上,隨後便到。兄長可別認為我是來白吃白喝的。”
沒等丘福答話,朱能陰陽怪氣地說道:“周賢弟向來擅長吃別人的飯、拿別人的錢。只要不是來打晚風的,丘大人肯定不會介意。”
正當眾人以為周林會因此發怒的時候,他卻哈哈一笑道:“朱兄之言真是一針見血。很慚愧,我只會吃殿下的飯,拿殿下的俸祿,不像朱兄還有其他進項。”
周林的話充滿歧義,似乎在暗指朱能吃裡扒外。
見朱能吃癟,王聰連忙接過話茬道:“周大人利用偷襲屢立大功,真是可喜可賀。”
自周林出道以來,從未與敵人進行過正面對決。丘福等人都覺得他擅長投機。
周林聞言一笑道:“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敢問一句,王將軍可能用百人擊敗萬人,用幾千人擊敗十數萬人。”
沒等王聰回答,他突然拍了一下腦門道:“對了,你們好像在白河與李九江打了個平手。若不是我帶兵偷襲,還真說不好誰勝誰負。”
白河之戰,燕軍與南軍的兵力差距不大。可若沒有周林的參與,許多人都覺得李景隆不會果斷撤退。
沒等王聰還嘴,丘福假意訓斥道:“說話別夾槍帶棒的。周將軍是咱請來的貴客,爾等不要放肆。”
一句話針對剛才說話的三個人,大有更打五十大板的意味。
周林明白他的意思,打了個哈哈進入正堂……
不一會兒,其他賓客陸續到齊。
而另一位重要嘉賓張玉則以與殿下商量作戰計劃為由,只派人送來賀禮。
周林對張玉的反應並不奇怪,饒有興致地看著面露尷尬的丘福等人。
“哥哥,開宴吧!”
怕丘福難堪,朱能主動戰羅起來。
在心裡吐槽幾句,丘福藉著敬酒的機會給周林介紹各位來賓。
拎著酒壺的周林豪爽地與眾人一一對飲,表現得格外熱情。
不管是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眾人都聽說過周林的事蹟,也都紛紛舉杯回敬。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身為郡馬的袁容和李讓就沒給周林好臉,引得部分知情人偷偷發笑。
永安、永平姐倆都是周林的粉絲,非常崇拜他的才華。
借賈婉如暫住王府之機,兩位郡主經常偶遇前來探望的周林。
當然,她們只是想和周林探討詩詞,順便欣賞一下他的書法。
可時間一長,王府中不可避免地傳出一些流言。
酒過三巡,朱能突然站起來道:“咱是粗人,可週大人是有名的才子。咱聽說,周大人的詩詞曾讓永安郡主傾心。”
說完,他還故意看了一眼袁容。
聽出他有挑撥之意,王聰順勢站起道:“聽說兩位郡主跟義姊非常要好,成天待在她的閨房之中。周大人可曾見過二位小姨子?”
這話就有點過了。
周林微一皺眉道:“一家人偶爾見面也是平常……”
沒等他解釋完,朱能壞笑道:“咱怎麼聽說是經常呢?”
話音剛落,身邊傳來一陣鬨笑。所有人都不懷好意地看向周林。
“夠了!”
猛然間,耳邊突然傳來兩聲斷喝。
怒容滿面的袁容和李讓同時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