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師徒密謀之時，寺外突然變得鑼鼓喧天。
“會試捷報，恭賀北平府李繼祖老爺高中第三百九十六名。”
“會試捷報，恭賀北平府張嗣業老爺高中第二百七十名。”
……
街上傳來衙役報喜的聲音。周林和道衍同時停住話頭，側耳傾聽。
別看這些人的名次並不算高，可在北平府已經是了不得的成績。上次恩科，北平府可是全軍覆沒。如今哪怕是隻有這些人高中也算是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接連聽到四五聲捷報，道衍略顯激動地問道：“徒兒，這些人可都是新學弟子？”
“不知道。”周林尷尬地搖搖頭。
自從新學建立，他就離開北平，根本不知道收過哪些弟子。
恰在此時，院外又傳來衙役的聲音：“會試捷報，恭賀北平府程明老爺會試恩科高中第五十六名。”
程淵的侄子成為貢士了？
周林霍然站起，急匆匆地往外就走。
“會試捷報，恭賀北平府馮亮老爺會試恩科高中第三十八名。”
又一聲捷報傳來，周林哈哈大笑道：“這些人肯定是我的弟子！”
說完，他飛速跑出寺院。
“會試捷報，恭賀北平府韓瑞老爺會試恩科高中第五名！”
剛出寺院，衙役大聲報出名次最高的貢士名稱。
“咱的兒，你可給咱韓家漲臉了！”
道路旁，早在等候捷報的韓老六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身為武官，他的兒子不便參與科考。韓家把全部希望都放在韓瑞的身上。
沒想到，在社學中表現一般的韓瑞在進入由周林發起的新學後猶如開了掛般地飛速成長，一路過關斬將。
掐算時日，韓老六覺得近幾天會有捷報傳來，早早就跟周林告了假，每日在遵義門外徘迴，就想在第一時間得到喜訊。
“恭喜韓叔！”
發現韓老六，周林一把將他抱起。
“別叫叔！”韓老六拼命從周林的懷裡掙脫出來，直接跪倒在地，“瑞兒是你的弟子，咱們是平輩人！韓老六謝過先生！您就是韓家的恩人！”
三個響頭磕在地上，驚得路人連連咋舌。
東華門外唱名的方是好男兒。
韓老六覺得自己一輩子的成就也比不上侄子。
“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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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連忙拉起對方，“我在京城三年，根本沒顧上這些學生。要謝，您還是謝李教授吧！”
“李教授要謝，你更要謝！如果不是你革新教學方法，瑞兒不可能脫穎而出！”
韓老六的臉上熱淚橫流，指著旁邊一位同樣痛哭流涕的父親道：“他就是李繼祖的父親。如果沒有你，他兒子根本沒機會進學。”
“這位是？”
旁邊的父親抹了把眼淚看向周林。
韓老六拽住他道：“他就是供你兒子上學的周大人，還不趕緊磕頭！”
為了與社學爭搶生源，周林曾經給一批窮苦人家提供過無償援助。
社學雖然不用花錢，可很多家庭根本沒有富餘的勞動力。很多孩子都跟周林一樣，在十幾歲的年紀就成為家中的骨幹。
在周林幫助他們解決生活問題後，他們才肯讓孩子進學。
聽完介紹，李繼祖的父親當即跪倒道：“小的李二三叩謝大人！大人真是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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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張三一叩謝大人！”
“小的謝九叩謝大人！”
李二三的行為引發連鎖反應，周圍瞬間跪倒幾名新晉貢士的家人。
“老夫替北平府的學子叩謝周夫子！”
沒等周林將這些人扶起，一名上了年紀的儒生直挺挺地跪在他的面前。
多少年了，北平府從來沒有同時出過如此多的貢士，的確要感謝周林的無私奉獻。
“周大人功德無量，請受小的一拜！”
得知眼前的年輕官員就是周林，街上的百姓瞬間跪倒一半。
“各……位……請……起！”
周林也被大家感動得哽咽失聲，只能一字一頓地請大家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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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眾人起身，他努力平復情緒道：“會試結束後還有殿試。各位學子的名次或許還有變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咱們北平府出進士了！”
“大人威武！”
眾人振臂高呼。
怕眾人的舉動引發陛下的猜忌，周林急忙帶頭高呼道：“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萬萬歲！”
“殿下千歲、千千歲！”
“周大人百歲、百百歲！”
最後一句是誰喊的？有種站出來，我絕對不打死你！
人群中的一聲吼差點氣歪周林的鼻子。
安撫完眾人，他拉著韓老六道：“殿試的難度不大。以我估計，韓瑞的名次還能提高，有可能進入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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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很清楚現在的狀元策多以儒家仁政理念為施政綱領。只要韓瑞按新學的教導寫清如何實施戶籍田制、如何完成百廢待興的重任即可。
在田制方面，周林要求學子們大談屯營兼用，透過軍民兼用配置勞動力資源，解決軍費開支和運輸困難。
這些事情既切中時弊又能博取陛下的眼球。只要李朝宗沒有忽略平時的訓練，韓瑞等人的名次肯定還能再進一步。
“咱家要出探花了？”
狀元和榜眼不是韓老六敢想的，探花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極限。
周林點點頭道：“再過幾日，殿試的結果就會傳來。到時候，您可得大擺宴席招待一下弟兄們！”
韓老六喜極而泣道：“放心！哪怕是砸鍋賣鐵，咱也要擺好謝師宴！”
“周大人，去俺家吃吧！”
聞聽此言，李二三衝過來拉住周林。
“上我家吃！”
“咱們一起去饕餮樓吧。這頓飯，某請！”
有家庭條件不錯的新晉貢士家屬主動張羅起來。
周林連忙擺手道：“多謝各位的好意。殿試之後，陛下會給諸位進士放假。等他們回來，我會邀請他們參加婚禮。如果各位願意，可以到通州衛湊個熱鬧！”
“提前給大人道喜。屆時，咱們一定會到！”
諸位家屬紛紛給出承諾，私下裡議論起要帶什麼禮物。
恰在此時，暗中保護周林的方博擠進人群道：“各位不要忘記去王府和布政司謝恩。沒有殿下和郭藩臺的支援，新學也不可能有此成就。”
“走，咱們去感謝殿下！”
聞聽此言，眾人紛紛朝著燕王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