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衝動！”
眼見白蓮教徒爭相上前，周林扯著脖子大喊一聲。
張定邊詫異地勒住坐騎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周林齜牙一樂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軸啊？卞帥都說不願意跟你回去了，為何還要不依不饒？”
一句話說得張定邊有點猶豫。
被救之人已經決意降明，自己還救他幹嘛？
“你看，有悖初衷了吧！”周林輕佻地一笑，“救人跟打仗是一樣的。重點在於完成既定目標。如果目標不存在，你打什麼仗？”
張定邊獰笑一下道：“之前的目標的確不存在了。可老夫現在想把你抓走！”
逼不出卞元亨，逼出丁普賢也不錯。張定邊迅速調整戰略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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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此言，周林點了點頭道：“這個想法不錯。可惜不太好實現。”
“為何？”
張定邊詫異地看著他道：“莫非你還能自己尋死？”
“膚淺！”
周林誇張地搖了搖頭道：“我承認剛才說謊了，外面根本就沒有大軍。不僅如此，我連個親兵都沒有。如此情況，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待罪之人？一旦被你攻破驛站，他們一定會先殺死我。”
“說的對！為了完成聖上的旨意，本官一定會殺死周林！”
明白過來的方博當即舉起繡春刀。
敵人轉眼成了人質，張定邊煩躁地撓著頭皮。
周林無可奈何地攤開手道：“張太尉，你也太失敗了。打仗打的是情報。可你連具體情況都沒弄清，是不是因為歲數大導致能力退化？”
面對投鼠忌器的張定邊，周林變得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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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冷靜下來的張定邊冷笑兩聲道：“如果你是欽犯，應該拼命想著逃跑。可從眼下的情況看，你絲毫沒有畏懼之意。”
“哈……”周林輕笑一聲道：“我為什麼要怕。陛下只是派人押我進京配合調查。我自信可以脫離險境，自然不用驚慌。
可你要是打進來，錦衣衛的弟兄們卻肯定會殺人自保。你個堂堂太尉總不會連這種推脫責任的手段都不明白吧？”
停頓一下，他拍拍額頭道：“是了，你應該不太明白。但凡明白此理，你也不會變成喪家之犬，帶著一群瘋子到處惹事！”
“你敢罵咱？”
張定邊的血壓明顯升高，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周林撇撇嘴道：“我只是勇敢地說出事實。你是不是被無知之人給捧得太高了，早已忘記什麼叫忠言逆耳？你現在的這個樣子是不是跟當年的陳友諒如出一轍？”
當年，在歐普祥等人的無腦吹捧下，陳友諒做出人生中最大的錯誤決定，以至於喪命陣前。
周林故意舊事重提，激得張定邊雙目赤紅。
“不好意思，又提起你的老東家了！”周林歉意地一笑，“既然你很怕提起他，咱們就談談徐壽輝和倪文俊。當年，你是怎麼勾結陳友諒將他們殺死的？我就奇怪了，他們不也是白蓮教的教首嗎……”
從彭瑩玉到徐壽輝，從倪文俊到丁普郎、傅友德；周林如數家珍般地翻出往日舊事。
“不要說了！”
惱羞成怒之下，張定邊大喊一聲翻身落馬。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鑼鼓和急促的馬蹄之聲。
隨後，有人放聲大喊道：“拿住賊人！不要放走張定邊！”
“殺！”
喊殺聲自四面八方傳來，白蓮教徒頓時亂成一片。
“壞了，咱們早了周妖人的緩兵之計。趕快帶著教首撤退！”
白蓮教中的一名人間清醒及時發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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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白蓮教徒將張定邊扶到馬上，倉皇逃竄。
“殺啊！不要讓他們跑了！”
喊殺始終未停，黑暗中卻不見有人出來。
“教首不成了！”
撤退中的白蓮教徒發出一聲驚呼，抹著眼淚飛馬而去。
看著眼前的場景，卞元亨拍了拍周林道：“某現在確信你能陣斬阿札失裡。別的不說，單憑這張嘴，阿札失裡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行，我就當您是在誇我！”
周林毫不在意地接受讚美。
“木頭沒事吧？”
所謂的伏兵終於出現。鄧大有領著一隊鏢師衝到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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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叔，陳伯在嗎？”
周林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周郎君，老朽在呢！”
隊伍中，陳伯笑眯眯地朝周林招了下手。
看清陳伯，卞元亨的童孔微縮，下意識地捋了下鬍子。
周林盯著陳伯道：“多謝相救。只是下次能不能來得更早一點？”
“咱也想。可惜有時事與願違。”
陳伯不鹹不澹地回了一句。
見兩人之間顯得不太愉快，鄧大有連忙呵斥道：“木頭，沒事說什麼混話？能來救你，俺們難道還會故意磨蹭不成？”
“您不會，但有的人會。為了保全自己，他什麼事幹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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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依然盯著陳伯。
卞元亨沉吟一下，摟住周林的肩膀道：“託個大，某也叫你聲木頭。相信某，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與某同病相憐的不止一個。你就不要計較這些了。”
“您知道他是誰吧？”
周林轉頭看向卞元亨。
“你說過，相知貴於相識。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卞元亨的答覆滴水不漏。
“行！你們都是狠人！”
周林氣哼哼地說了一句，轉身跳下院牆……
……
張定邊死了。他的墓碑被當地官府及時發現。周林再立新功，替朝廷去除一個心腹大患。
算上勸降卞元亨，周林差不多又得再升一級。
當然，與他同行的方博肯定也能官升一級。只是錦衣衛衙門中的位置有限，他只能在品級上有所調整。
歡樂的氛圍下，方博主動邀請鄧大有同行，大幅減免商隊的通行和住宿費用。
由於商隊是賈守道的，周林相當於給自家省了不少錢。
辛苦跋涉之後，隊伍終於在應天城外的驛站落腳。完成護送任務的鄧大有直接與周林告辭。
吃完晚飯，周林陪著卞元亨在驛站內散步消食。
院內，一位八旬開外的老者與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坐在石桌旁閒談。
“兒啊，莫要氣餒。十年之後，陛下一定會讓你官復原職！”
十年之約？
聽到老者的話，周林突然止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