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林，孛羅充滿好奇和警惕。
雖說周林表現得像個走門子的高手，但他仍然有些不太放心。
第十百戶所裡皆是忠於朝廷的將士，他很擔心周林會被對方洗腦。
因此，孛羅特意帶著一隊親衛趕過來探聽虛實。
見千戶前來，門前計程車卒自然不敢阻攔。在孛羅的威脅下，他們也沒敢去給周林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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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鄧初一慌慌張張地進入值房，孛羅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伸手推開值房的木門。
“大、大！”
“小、小！”
值房內酒氣熏天，方博和楊術分別帶著幾個人拍打著桌桉。
“開！八點大！”
正中央，周林瀟灑地掀開骰盅，大聲報著點數。
一旁，鄧初一滿臉尷尬地看著闖進來的孛羅。
“姥姥的！又他孃的輸了！”
“親孃哎，爺又贏了！”
兩撥賭徒的表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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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的頓足捶胸，贏了的歡天喜地。
分完賭資，周林醉眼惺忪地看向孛羅道：“大……人來啦？”
孛羅微一皺眉道：“鄧總旗難道沒有通報？”
“通……通了。”
周林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張嘴吐出一股酒氣道：“可現在是休沐時間，本官只想跟弟兄們樂呵一下。怎麼，這也違反軍規？”
換作旁人，孛羅肯定會勃然大怒，親自賞對方四十軍棍。
可對於周林，他反而感到非常欣慰。
能以一己之力拉低第十百戶所的戰力，周林功不可沒！
和藹的笑容在臉上綻放，孛羅笑眯眯地看著周林道：“不知各位的勝負如何？”
“還好，略有輸贏。”
周林不好意思地撓了下腦袋。
“是嗎？”
孛羅繞過周林來到桌前。
見他前來，楊術和幾名小旗慌忙收拾桌上的寶鈔和碎銀。
“怕什麼？本官又不會搶你們的。”
孛羅從楊術的手裡取過一張寶鈔仔細觀看。
“一貫？玩得有些小吧？”
聞聽此言，楊術裂了下嘴道：“不小了，大人。您不會忘記弟兄們已經三個月沒有開餉了吧？”
眼角抽搐一下，孛羅尷尬地說道：“朝廷拖欠軍餉，你讓本官怎麼辦？”
你就扯謊吧。誰不知道你的手下都發了雙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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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小旗不屑地瞥了下嘴，眼中淨是鄙夷之色。
見此情景，周林連忙打岔道：“大人，我也是看弟兄們過得辛苦，才想跟他們樂呵一下。從目前的情況看，效果不錯。”
“周百戶還真是帶兵有方！”
孛羅不得不誇獎周林的混蛋和敗家。
“大人過獎！”
周林似乎沒聽出對方話中的譏諷之意，依然覥著臉湊到孛羅的面前道：“大人既然來了，可否願意帶著標下去當地的青樓見識一番？”
一句話弄得孛羅哭笑不得。
矜持一下，孛羅板著臉道：“周百戶的心意，本官領了。可本官前來是想請你回千戶所商議一件大事。”
“我？”
周林顯得非常震驚，“標下連仗都不會打。您能跟我商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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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羅白了他一眼道：“商量一下如何補充軍需，改善軍戶的生活。”
“不就是做生意嗎？早說啊！”
周林面露得色，伸手招呼方博道：“老三，趕緊陪我在大人的面前露一手。”
“瞧好吧，您吶！”
方博故意裝出北平口音，非常狗腿地來到二人的身邊。
“狗官！”
眾人之中，不知道是誰低聲罵了一句。
孛羅滿意地一笑，帶著周林離開營地……
……
次日中午，周林和方博罵罵咧咧地回到百戶所。
別看孛羅歲數大，可在青樓裡玩得還挺嗨。
周林和方博真是賠錢又賠人。
所幸的是，由於在月仙居中經受過薰陶，兩人玩得同樣挺洋。
一番試探之後，孛羅逐漸相信他們擅長經商且對朝廷有所不滿，暫時打消掉心中的懷疑。
隨後，他暗示周林可以在漠北開闢另一條商道……
剛進營門，守門計程車卒齊齊跪倒道：“謝大人輸錢！”
由於不能明說，楊術等人在發錢時都聲稱是自己贏的。
拿到欠餉計程車卒真心希望周百戶百戰百敗，沒事多輸幾回。
如此奇葩的感謝方式令方博忍俊不禁。
周林則是大方地擺擺手道：“放心，本官的賭品向來不錯，絕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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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濃濃的敗家子氣息瀰漫全營。
周百戶瞬間變得眾人眼中的一塊肥肉。
快要值房時，楊術等人紛紛趕來迎接。
“大人，咱們是否可以再開一局？”
看著手下故意裝出一副賭鬼的嘴臉，周林瞬間會意道：“你要戰，咱便戰！”
說完，他翻身下馬，急不可待地衝進值房。
等眾人全都進屋，鄧初一自覺地留在門外充當警衛。
“孛羅可能要有行動。今天一早，他又命人從這裡調走了不少裝備。”
剛坐下，楊術就彙報了一個重要情況。
昨天夜裡，鄧初一已經按照周林的指示與其攤牌。楊術為此興奮了一夜，隨時準備為周林效死。
“難怪他一個勁地勸我開通漠北的商路。”
聞聽此言，周林輕輕點了下頭。
隨後，他環視一下屋內眾人道：“各位想必已經知道本官為何而來了吧？”
從楊術的表現中，他確信眾人已經知道真相。
“願為朝廷效死，願為百戶效死。”
眾人毫不猶豫地跪地行禮。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後還要被人罵成漢奸走狗！”
周林沒有急著去扶大家，繼續康慨激昂地說道：“一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
人生最美好的就是在你停止生存時，還能以你所創造的一切為人們服務……”
隨著他的講演，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莊嚴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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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火候已到，周林扶起眾人道：“從此時此刻起，各位隨時都要準備為朝廷盡忠。”
“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
眾人鄭重表態，眼神炙熱地看著周林。
周林坐到書桉之後，大聲命令道：“本官命令！將所有武器配發給軍戶，實施戰時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