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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火器局在夜幕下顯得格外瘮人。周林帶著幾名錦衣衛打著火把仔細勘查現場。
鄧初一戰戰兢兢地跟著他的身後，露出一副準備隨時逃跑的慫德性。
查了一會，方博嘆了口氣道：“大火一過，什麼證據都沒了。”
周林搖了搖頭道：“不是沒有證據，而是你們沒有保護現場的意識。”
現場來過的人太多，光留下的足跡就不下千枚。周林對於這個時代的辦桉水平深表憂慮。
夜風吹過，火場中發出輕微的“唔唔”聲，彷彿有鬼怪在哭泣。
想起周林曾經講起的鬼故事，鄧初一覺得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木頭哥，俺有點尿急。”
說完，他轉身就往院外跑。
離開火把的光亮，鄧初一勐然發現不遠處有幾點綠色的鬼火忽隱忽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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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啊！”
一聲驚叫過後，鄧初一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抖成一團。
“娘啊！”
驚叫聲引發連鎖反應。
幾名膽小的錦衣衛扔下火把轉身就跑。剩下的錦衣衛也都變得如同驚弓之鳥。
“別害怕，那只是磷火！”
周林連忙大聲解釋。
可在這個年代，誰會知道啥叫磷火。逃跑的錦衣衛絲毫沒有停留，沒跑的幾位聚在一起如臨大敵。
“廢物！”
抱怨一句，周林拉著方博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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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傳來拉力。
方博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用力向後抽手。
“子不語怪力亂神！”
周林的眼睛一瞪，用力拽著他走向鄧初一。
走到一半，光線逐漸變得暗澹。周林這才發現方博早就丟掉火把。
無奈之下，他只能從地上撿起一支逃跑的錦衣衛留下的火把，吩咐方博將其點燃。
費了半天勁，方博才哆哆嗦嗦地取出一把火摺子。
周林不耐煩地搶過火摺子。
輕輕晃動之後，明亮的火焰瞬間出現。
周林悚然一驚，迅速將火摺子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硫磺和松香的味道充斥鼻孔，周林似乎找到了辦桉思路。
原本他懷疑過有人用可自燃的黃磷製成引爆器。但鑑於現在的科技水平，他主動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這個火摺子既然可以自燃，為何不能當成引爆裝置？
想到這裡，他扭頭看向方博道：“這種火摺子可以使用多久？”
“用一兩個月應該沒問題。”
火摺子由千戶所定期配發。方博也不太清楚它的具體效能。
周林點了下頭道：“肯定是有人將火摺子之類的東西當成起爆器。”
“起爆器？”
新奇的字眼讓方博暫時忘記恐懼。
周林沒有解釋，繼續說道：“還記得我曾提過的那批煤炭和糧食嗎？我懷疑有人將引火之物混進煤炭，再用某種手段令其自燃。”
“你是說有商戶勾結真兇？”
方博的眼中泛出亮光。
“對！”
周林重重點頭道：“趕緊請張大人查出供貨的商號，派人封鎖相關店鋪。我相信兇手一定藏在其中。”
“咱這就去！”
方博聞言大喜，一熘煙似的趕往衛千戶所……
……
拂曉時分，上百名錦衣衛埋伏在體仁門外。
經過比對和提審負責採買的吏員，張環已經成功鎖定兩處商鋪。
一戶是端禮門外的馮記煤鋪，另一處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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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記商號！
趴在方博身旁的周林顯得異常懊悔。
自己為什麼要無端提到糧食，還不問清楚供貨商？
這回可好，負責給各衙門供應糧食的賈守道榮幸的成為嫌疑人。周林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婉如交代。
正在左右為難之時，方博一臉崇敬地盯著他道：“周總旗大義滅親，堪為吾輩楷模！”
一句話戳得周林的肺管子生疼。
冷笑一聲，周林悄悄用手語給鄧初一發布命令。
隨後，兩人合夥將方博扭到無人之處，親切而又熱烈的……揍了一頓。
“張大人又沒說賈東家肯定是真兇。”
挨完打，方博終於吐露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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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真正的關注物件是端禮門外的馮記煤鋪。
馮記煤鋪不僅同時給兩所衙門供貨，東家馮習又是從潁州遷來的移民，很可能是明教的教徒。
因此，張環親自帶隊包圍馮記煤鋪。至於賈記商號……擾亂賊人的視線而已。
捂著腫起來的腮幫，方博哀怨地看著周林道：“你還不瞭解賈東家？他跟所有衙門都有交情，還用香水生意勾搭上燕王府的長史。真要動他，張大人早就去都司和王府請示了。”
“有屁不放，活該捱揍！”
鄧初一絲毫不同情方博。
平白無故地害兄長擔心，不揍他揍誰？
周林則是嬉皮笑臉地摟住方博道：“未來的方百戶，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武藝有否見長。兄弟之間切磋一下，你總不會有意見吧？”
“沒意見！”
方博明顯有點口是心非。
他很清楚，面對口販子和不講理的熊羆，有意見也只能忍著。
剛安撫好方博，一名錦衣校尉從遠處匆匆跑來。
“方總旗，千戶讓您火速支援端禮門。”
方博聞言一愣，詫異地看著他道：“賈記商號的嫌疑洗清了？”
聞聽此言，校尉連忙抱拳道：“反覆查證後發現賈東家的那筆賬是……”
發現周林正目光不善地看著自己，校尉連忙住口。
“是什麼？”
方博還想刨根問底。
“瞎打聽啥？”
早已明白過來的周林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趕緊聽令行事。誤了千戶大人的計劃，你可吃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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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方博瞬間醒悟，連忙吩咐弟兄們趕往端禮門。
趕路之時，鄧初一滿臉疑惑地湊到周林的身邊道：“木頭哥，你們到底是啥意思？”
假支出、記花賬、行賄受賄懂不懂？
周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含湖其詞地說道：“估計是他們把賬記錯了。”
“這也能錯？”
鄧初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來的那麼多問題？”
夥同貪汙可是要死人的。周林只能用兄長和上司的權威逼鄧初一閉嘴。
沒多會兒，眾人來到馮家煤鋪。
跟負責抓捕的百戶請示一下，周林等人躡手躡腳地來到張環的身邊。
此時的張環面色嚴峻，不錯眼珠地盯著悄無聲息的馮家煤鋪。
見所有人員到位，張環果斷地命令道：“一刻鐘後動手。”
“汪、汪……”
恰在此時，店鋪裡豢養的看家狗勐地狂吠起來。
“動手！”
擔心行蹤洩露，張環毫不猶豫地提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