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鼻青臉腫的馮成回到營中。
“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不知真相的韓老六趕緊衝過來扶住他。
馮成苦笑一聲道：“咱剛才不小心從廂車上摔了下來。放心，不礙事的。”
知道他在扯謊，韓老六意有所指地說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大人還是要做好周全的準備。”
“知道了！”
馮成也沒有心情跟他解釋，急急忙忙地找到周林。
見馮成前來，周林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同情和驚訝。
對於一位身經百戰、久歷官場的人來說，多餘的表達恰巧是對他的侮辱。
“沒有步卒和廂車陣，騎兵無法發揮出全部作用。到了戰場上，標下自會幫您挽回顏面。至於其他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
聽出周林的意思，馮成眼神堅定地搖搖頭道：“咱能理解丘千戶的憤怒。再說，這點皮肉傷比起心中之痛實在算不得什麼。你可不要惦記公報私仇。”
“標下受教！”
周林恭敬地抱了下拳，心裡卻大大的不以為然。
職場之中，忍氣吞聲並不是件好事。如果不能及時反擊，無數的挑釁將會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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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白雪皚皚。
廣袤無垠的大地上，丘福帶著騎兵快速向前。
身後，周林故意減慢速度，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邊。
出關兩日，他已經靠雞湯和傳授廂車陣的技巧成為步卒們的精神領袖。
加上混編的隊伍中只有騎兵是丘福的舊部，任憑馮成磨破嘴也沒人願意加快步伐。
“敵襲！”
正走之間，遠處的地平線湧出一條黑線。站在廂車頂上計程車卒當即發出尖利的喊聲。
不一會兒，大地開始顫抖。
元人的騎兵揮舞著各式兵器滾滾而來。
“列陣！”
發現敵人的騎兵毫無陣型可言，走在前面的丘福果斷地下達命令。
令旗搖動，五百名明軍騎兵迅速組成錐形陣，緩慢地提升馬速。
“嘔吼……”
對面的元軍如同一群沒有經過訓練的牧民，在怪叫聲中分散而來。
七十步。
雙方同時射出弓箭。
剎那間，戰場上人仰馬翻。慘叫聲接連不斷。
五十步。
丘福拉下面甲，舉刀向前。
“衝陣！”
明軍士卒依照命令將馬速提至最快，以密集的陣形衝向元軍。
雖然他們的騎術略遜於元人。可這種類似騎牆的戰術足以彌補差距。
“散！”
即將接陣之時，蒙古騎兵勐然向兩側轉向，順著丘福的左右兩翼溫柔地滑過。
“轟……”
巨大的馬蹄聲傳來。地面的顫動明顯加劇。
全身鐵甲的元軍出現在明軍的面前。
“鐵浮屠！”
明軍陣營中有人失聲尖叫。
丘福緊皺雙眉，帶著手下如同洶湧的潮水般撞向元軍鐵騎……
“丘千戶上當了！”
看到前邊的戰況，周林馬上指揮官兵們移動廂車，在四周佈設拒馬器。
車窗開啟，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前方。
馮成、韓老六、張武帶領火銃手分守兩翼和後方。周林則帶著自己的隊伍守住正面陣地。
都司造的廂車可比賈守道提供的優秀多了。不僅鐵甲更厚，還在每輛車上配備了兩門火炮。
戰場上，由重甲騎兵組成的礁石還在，以丘福為首的潮水卻已經變成細流。
丘福拼命嘶吼，想要聚攏士卒撤回大陣。可已經分散開來將士根本不到他的命令。
“鳴金！”
情況危急，周林顧不上請示馮成，急忙命令身旁計程車卒敲響銅鑼。
他可不想看著丘福及其部下喪命。否則，馮成根本沒法向燕王交代。
燕山諸衛是除了王府侍衛外最忠誠的存在。燕王絕不會對丘福的死置之不理。
“當、當”
急促的銅鑼聲響起，前面的明軍終於開始集體後撤。
可惜，遊弋在兩側的元軍輕騎不想輕易放他們離開。
在“阿古歹”的喊聲中，元軍輕騎不斷展示著騎射的絕技。
很快，又有不少明軍士卒在撤退途中落馬。
“用火炮阻截追兵！”
雖然不懂步炮協同的要領，但周林知道火炮在對抗騎兵時的重要性。
聽到命令，身旁的炮手略帶為難地說道：“總旗，距離太近。俺怕誤傷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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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毫不猶豫地說道：“往遠處打，嚇唬他們一下！”
“遵命！”
炮手會意，迅速抬高炮口。
“轟、轟……”
炮彈越過戰場落在遠處的雪地上
突如其來的炮火讓元軍有些不知所措，集體放慢速度。
趁著敵人猶豫，丘福果斷地帶著手下突出重圍。
剛進陣，丘福面帶感激地喊了一聲：“多謝！”
“別客氣！”
周林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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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答話的是周林，丘福略感尷尬。
從放話滅了對方到被對方拯救，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臉色一沉，丘福冷冰冰地說道：“誰準你擅發軍令？”
“擅發？”
周林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丘福借題發揮道：“步兵統領還沒說話，你個小小的總旗憑什麼發號施令？”
“怎麼？你還想斬了我？”
周林收起笑容，指著丘福身後的敗兵道：“如果不是我及時鳴金，你能把他們帶回來？如果不是我用炮火嚇住追兵，他們能逃過蒙古人的騎射。不管對我有什麼意見，請你不要拿同袍的性命置氣！”
聽說是周林命令發炮救的自己，丘福手下的騎兵紛紛露出感激之色。
“抱歉，咱不領你這種小人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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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福的倔脾氣發作，梗著脖子耍起混蛋。
周林輕蔑地笑道：“想替陳昂報仇，最好的辦法是消滅韃虜。只會跟自己人較勁，你枉為好漢！”
“你還有臉提起陳昂？”
丘福始終認為陳昂之死跟馮成和周林脫不開干係。
“你有什麼資格替陳昂鳴不平？”
周林上前一步，憤怒地瞪著對方道：“他為何而死、為誰而死，你早就心知肚明！拜託，別跟某些人一樣玩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如此做作，只會令人感到噁心！”
“你敢誹謗燕王？”
丘福自認為抓住了周林的把柄。
周林故作驚訝地說道：“原來某些人是燕王。標下多謝千戶賜教！”
自知失言，丘福張口結舌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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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大敵當前，還請丘千戶先撤出大陣！”
正在僵持之時，馮成快步走來。
廂車陣主要是以盾牌和廂車阻攔弓箭。這麼多的戰馬聚在一起，任誰也無法保障它們的安全。
狠狠瞪了一眼周林，丘福咬牙切齒地帶著騎兵撤出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