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內，周林高舉雙手擋在兩撥人馬之間，顯得既渺小又高大。
校場外，百戶馮成心有不甘地放下手中的弓箭，冷靜地觀察著雙方的動靜。
他本想在動手前用弓箭威懾雙方的主將，再以挑起內訌的罪名罷免程淵。可現在，所有的算計都被周林的行為給破壞了。
“弟兄們，進一步頭破血流，退一步海闊天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周林用力揮舞雙臂，衝著兩方的將士大聲疾呼。
隨後，他痛心疾首地高呼道：“新年一過，咱們即將出徵。如果在此時因內訌而受傷，豈不是耽誤大家建功立業？同為袍澤，你們就不怕背後射出冷箭？”
聞聽此言，躲在場外的馮成微微蹙眉。可一想到周林走的是都司的關係，他瞬間釋然。
“木頭，你咋知道嘞？”
驚詫之下，韓老六脫口喊出周林的小名。
聽說馬上就要出征，程淵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他期盼廝殺已久，很怕弟兄們因為受傷導致戰力下降。
周林無奈地攤開雙手道：“具體的訊息來源，恕我不能奉告。但我可以保證，都司很快就會要求咱們進入戰備狀態。有這工夫，二位還不如抓緊時間操練人馬，讓軍戶提前做好供應大軍的準備。”
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程淵和韓老六不約而同地解散部隊。
等人馬散開，程淵突然獨自走向周林。
“周小旗，你入營時間尚短。本官很想試試你的身手。”
周要知道對方是想報復自己，當即便要推辭。
“要打跟俺打！”
沒等他開口，張武和鄧初一不約而同地站了出來。
看著這兩位熊羆，程淵的眼角一個勁地抽搐。對於鄧初一，他不太熟悉；可他知道張武的身手非比尋常。
“別衝動！”
周林急忙拉住兩位兄弟，朝程淵油膩地一笑道：“不用試，我肯定不是您的對手！”
心理年齡頗大，周林不想跟程淵爭一時之短長，更不想因此影響出征。
見周林主動示弱，原本只想找回面子的程淵準備見好就好。
沒承想，百戶馮成卻句僂著腰，樂呵呵地走過來道：“怎麼？程總旗要指點周林嗎？”
程淵不知其意，連忙抱拳道：“標下並無此意。”
馮成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道：“在本官面前不用拘謹。既然有意切磋，何必遮遮掩掩？”
你不會又想借刀殺人吧？
周林覺得馮百戶跟自己可能是八字不合。
“大人，他的年齡尚小，怎麼能與程總旗相提並論？”
韓老六連忙上前勸阻。
馮成瞪了他一眼道：“無論如何，周林也是從七品的武官。難道因為歲數小就可以不上戰場？如果不試一下身手，本官怎麼知道該如何安排周林和他的小旗？”
“百戶大人所言極是！”
程淵會意，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周林。
“慢著！”
周林靈機一動道：“整個右總旗的軍戶正在我的幫助下發家致富。如果左總旗的弟兄不想讓家人改善生活，可以袖手旁觀。”
此話一出，整個校場上沸騰一片。
誰不知道右總旗的駐地來了一位財神。沒想到，財神竟是周林。
“怎麼樣，咱家小旗厲害吧？”
早一步知道真相的弟兄面露驕傲，紛紛用鼻孔對著同袍。
改善軍戶的生活條件也是百戶所的一項重任。得知真相的馮成有點拿不定主意。
“有錢了不起嗎？”
程淵明顯是個棒槌，一點都沒有明白其中的關鍵。
“嗯！”
沒等周林答話，在場計程車卒整齊地用鼻子回應一聲。
“嗯個屁！”程淵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咱就知道他是個只會哈扯的包衣！”
見周林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張武趕緊湊過來道：“他罵你是整天吹牛的窩囊廢。”
說話的聲音有點大，整個校場上的弟兄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確定不是在拱火？
周林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張武在咧嘴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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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膚淺！”周林假裝鎮定地說道：“在我老家有這麼一句話：‘欲為蒼鷹不與鳥爭’。吾輩的共同敵人是遠遁塞外的殘元。有本事，咱們就在戰場上爭一個高下！
更何況，生活本來就苦，我們卻在這裡為了一點面子爭執不休……”
人間大炮一級準備。
全體將士在周林抑揚頓挫的忽悠下逐漸忘記剛才的衝突。
“給自己一個目標，給自己一個希望，給自己一份愛、一份溫暖……今天，我們先定一個小目標，賺它一個億……不，在戰場上榮立戰功！”
一不留神，周林差點把王總的口號給喊出來。
“希望就在眼前，跟我一起奮鬥！”
“奮鬥、奮鬥！”
在鄧初一的帶動下，全場士卒振臂高呼。
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呆滯的張武，周林用眼神給他傳達了一條資訊：小樣，哪兒涼快上哪兒待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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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我在哪裡……
哲學三問過後，程淵默默無語地帶隊離開。
“啪、啪”
馮成拍著巴掌走向周林，“周小旗，本官真不知道你是否準備在戰場上說死敵人。如果願意，本官倒是可以成全你。”
“大人說笑了！標下的這點皮毛不及大人的萬一。不過，我倒是願意充當先鋒。”
周林顯得不卑不亢。
“軍中無戲言。如果大軍向漠北開拔，你務必做好送死的準備。”
馮成親切地拍了拍周林的肩膀，句僂著腰走出校場。
“木頭，你不會是要玩真的吧？”
韓老六覺得周林有些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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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胸有成竹地說道：“不與程淵相爭，不代表我怕事。我正好想在戰場建功，名正言順地升任總旗！”
“你可考慮好了！如果不行，咱去向百戶求情。”
韓老六不想讓周林無端送命。
“放心吧！”
周林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抽空多陪陪你娘。”
韓老六惋惜地搖搖頭。
送走韓總旗，周林堅定地看著自己的手下道：“弟兄們，我已經把機會爭取來了。不管你是想戰場保命還是建功立業的，麻利兒地給我操練起來！”
“遵命！”
回應聲中，張武帶著隊伍衝進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