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雖然沒被砸中，韓老六卻覺得丟了面子，帶著手下破口大罵。
很快，所有人在兩位總旗的帶領下結對較量。現場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馮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面帶不屑地拍著巴掌道：“不錯，有點軍人的樣子。可惜，你們的武勇用錯地方了！”
隨後，他沉下臉道：“現在，所有人都給本官回到原位。凡敢違命者，格殺勿論！”
話音一落，隨他而來的親兵紛紛舉起弓箭。
“標下領命。”
面對威嚴的百戶，將士們如同洩了氣的皮球，灰熘熘地滾回桌旁。
“你們三個，給本官滾過來！”
喚過周林和兩位總旗，馮成聲色俱厲地呵斥道：“你們竟然敢在營中火併。真他孃的當老子不存在啊？”
沒等兩位總旗說話，周林咧嘴一笑道：“馮大人不必擔心，我們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說完，他暗中捅了捅程淵和韓老六。
“對、對，活躍氣氛。哈哈……”
兩位犯了錯誤的總旗尷尬地隨聲附和。為了表示所言不虛，兩人還咬牙切齒地相視而笑。
“本官要不及時趕到，你們都快把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了。這也叫活躍氣氛？”
馮成冷冷地看著他們。
周林趕緊一抱拳，嬉皮笑臉地說道：“這不沒打起來嗎？剛才吃得有點多，兩位總旗只不過是想讓弟兄們活動、活動。”
“對，活動一下。吃得實在太飽。”
程淵誇張地揉著肚子，努力做出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
“別廢話！趕緊告訴本官為什麼要兵戎相見？”
馮成根本不相信他們的胡言亂語，臉上的怒色愈發濃重。
“是這樣的。”周林硬著頭皮，一本正經地彙報道：“剛才我們正在誇程總旗神勇無敵、帶兵有方。由於大家都想見識一下，程總旗才勉為其難地準備現場演練一下。”
“對，他們是誇咱來的。咱一時興起，忘了軍營裡的規矩。”
程淵可不想觸馮成的黴頭，趕緊順杆就爬。其他怕事的小旗也趕緊隨聲附和。
“你也誇過他？”
馮成挑眉看向韓老六。
猶豫一下，韓老六勉強“嗯”了一聲。
“您看，我沒騙您吧。”周林松了口氣，嘿嘿一樂道：“要說程總旗，那不論在個人武藝上還是在指揮作戰上，都是軍中的一把好手。如果誰能打敗他，還真有資格成為您的候補。”
聞聽此言，馮成戲謔地看向周林道：“他能不能擔任候補，本官不知道。但本官可以保證，如果你能在短時間內打敗他，一定有資格成為候補。”
周林眨巴一下眼，故意追問道：“您是說，一旦您在戰場上有失，我就可以指揮全軍？”
小雜花，不要命了？
韓老六的心裡一驚，不由自主地替周林捏了把汗。
馮成微微一笑道：“本官說話算話。半個月內，如果你能在個人武勇和戰陣上同時擊敗程總旗，本官可以在特定的時候將指揮權交給你。”
雖然看出周林有野心，可馮成依然認為他只是個志大才疏、小聰明過剩的毛孩子。至於戰勝程淵……呵呵，不存在的。
“事情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周林滿臉期盼地伸出一隻手掌。
“儘快讓本官看到你的本事。”
馮成輕蔑地一笑，伸手跟他拍在一起。
定下此事，周林再次抱拳道：“大人，標下還有一事相求。”
“不會是想讓本官拉偏手吧？”
馮成難得開了句玩笑。
“大人說笑了。”周林訕訕地一笑，“標下想在營中開辦夜校，不知大人可否應允？”
沒等馮成答覆，他又急忙補充道：“請大人放心。標下曾以詩文得到過儒學教授的誇獎，教弟兄們識字應該不成問題。”
知道周林的肚子裡有點學問，馮成欣然點頭道：“既然你不辭辛苦，只管放手去辦。”
……
當天夜裡，校場上坐滿了前來聽課計程車卒。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覺得識字重要，但並不妨礙他們趕來湊個熱鬧。
周林從容不迫在一塊事先準備好的白板上寫下幾行字，帶著大家讀道：“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
之所以選用《弟子規》，不是因為周林喜歡這篇文章，而是他另有打算。
“這篇《弟子規》也名《訓蒙文》。主要列舉了為人弟子在家、外出，待人、接物、處事、求學時應有的禮儀規範……”
“呼、呼……”
正講之間，坐在前排的鄧初一和張武同時發出巨大的呼嚕聲。韓老六不滿地踹了他們兩腳。
“敵襲！”
張武一躍而起，順手抄起屁股下的馬紮。
“哈哈……”
全場頓時笑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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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老子還以為下課了呢。”
張武訕訕地放下馬紮，假模假式地重新坐好。
藉著眾人嬉笑的時候，周林仔細觀察場內的人員。
當發現百戶所裡的書吏正在認真抄寫時，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兩天後，北平城的儒生都被無名氏所著的《弟子規》所震驚。作為聖人門徒，他們覺得這篇三言韻文自然流暢、樸實無華，對於弘揚儒學思想能夠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
在有心人的詢問下，小旗周林和他之前所作的詩文逐漸被眾人所熟知。
府學內，李小姐捧著《弟子規》的抄本發呆，連李朝宗從身後走來都沒有發現。
“兒啊，這篇文章你已經看過許多遍了。不如借給老夫一觀。”
李朝宗難得地露出頑皮的一面，伸手就要搶奪婉如手裡的抄本。
“呀！”
李小姐下意識地護住抄本，俏臉通紅地站了起來。
“姑娘大了！”
察覺異常的李朝宗捋須微笑，眼裡全是寵愛之情。
“又笑話人家。不理您了！”
李小姐捂著發燙的小臉就要回避。
“可惜啦！”
李朝宗故意嘆了口氣道：“本官正想抽空去營中拜訪一下這位曠世奇才。某些人難道沒有什麼想讓老夫帶到的口信？”
“此言當真？”
李小姐再也顧不上矜持，驚喜交加地看著他……